在这兵荒马乱的时期,不乏有趁混乱抢夺财产或者奸污女人的恶人流寇。
而一个身属青楼,无背景无依靠,且颜色姣好的女子会经历什么,可想而知。
大战当夜,牡丹所呆的青楼一把火被人给烧了,而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牡丹,却被几个流寇堵在了暗巷里。
等妘深发现她的时候,牡丹的脸已经肿得不像话,身体也没一处是好的,要不是妘深探了一下的鼻息,都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作为修道之人,妘深不可能见死不救,当夜妘深就把这可怜只剩一口气的女人背回了家。
等到牡丹醒来的时候,妘深先是惊喜道,“你醒了?”
牡丹怔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神才从震惊在慢慢地转变为平静,这时她微微侧过头,直勾勾地看着妘深。
妘深这辈子,救死扶伤的事儿并没少做,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妘深轻咳一声,然后道,“不必谢我,早日养好身体才是”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牡丹冰冷打断,“谁让你救我的?”
这个刚捡回一条命的女人,非但没有感谢妘深,反而还用多管闲事的语气讥讽道。
妘深反而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
不过妘深活了这么久,脸皮和承受力可比一般人强得多,她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调侃道,“当时救你的时候,你也没蹦起来告诉我别救呀。”
牡丹没想到在自己的恶言相向之后,这个女人居然还能这么油嘴滑舌。
不过,可惜她救错了人,一个本不想活着的人,还救活干嘛。
牡丹双眼空洞,没有一丝生气,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妘深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心疼,一时间想劝解,却不知如何开口。
要知道,自古以来,女子把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这女子遭遇了这样的事,想不开也属正常。
妘深在脑海里组织好了语言才劝解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不是你的错。”
牡丹把脸转过一边,神色淡淡,“你不是我,你懂什么。”
妘深的确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那还能怎么办?
活下来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她活了这么久,见过了无数生死,牡丹虽是不幸,但和某些人比起来又算是幸运的,至少,她能够活下来。
“这几日,我在城里义诊,你知道我见到什么了吗?”妘深说。
牡丹表情冷淡,对妘深说的并不感兴趣,妘深本以为她起码会附和一句什么,但这女人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沉默,她一言不发,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够引起她的兴趣。
妘深自顾自地又道,“前几日,有人放火烧城,不少人因为大火活生生的烧死在里面,其中最多的就是老人和孩子,你想想那些孩子,他们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牡丹依旧没有生气的脸,妘深叹了一口气,看到她实在是不怎么擅长安慰。
比起耍嘴皮子的功夫,还是来点实际行动更为重要,妘深不再提这件事,毕竟这种事吧,还得本人慢慢想开。
“我给你换药吧。”牡丹虽然醒了,但身体上的伤依旧很重。
就在妘深正在给牡丹换药时,这女人一点都不配合,她反应很激烈,“你别碰我!我不需要你救!”
牡丹瞪大了眼,满眼都是对妘深的抗拒,本来换药一事就需要病人的配合,结果在这一折腾下,牡丹身体上的伤就更严重了。
妘深救过不少人,哪个不是对她又是磕头又是感谢的,没想到今日却碰到一个硬骨头。
偏偏妘深她还就是要啃下这把硬骨头,妘深有上百种的办法,让这女人安安静静别动。
很快牡丹就老实了,她愤怒又无力地看着妘深,“我让你别救我你听不懂吗?”
妘深无所谓地耸耸肩,“听懂了,那又如何,反正你这个人我肯定是要救的。”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牡丹讥讽道。
“我救你又不图什么,只是我一生救人无数,只要我想救下的人,就没有半路死了的,这不砸我活医仙的招牌吗,今天算你倒霉碰上了我,我今儿就让你体验体验什么叫做求死不能。”
牡丹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被妘深的厚颜无耻给怔住了。
不过这几日,她真是如实感受到了求死不能。
妘深喂她药,牡丹就咬紧了嘴,用尽全身力气不让一滴药汁进入嘴里,可是妘深轻而易举地就掰开了她的下颌,把碗里的药汁一滴不剩的灌入牡丹嘴里。
妘深喂她吃饭,她也故伎重施,如果是遇到一般大夫,牡丹真有可能得逞,可惜谁让她遇见的是妘深呢,妘深一个活了好几百年的人,都快成人精了,对付一个小小女子,她还是很有办法的。
就这样牡丹在磕磕绊绊下痊愈了大半,这时候的她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而牡丹想着趁妘深不注意从城墙下跳下。
是的,哪怕过了这么久,她想死的想法从来就没有熄灭过。
妘深整日也挺忙的,牡丹也不是时常看到她人影,但在她需要换药或者喝药的时候,那个女大夫总是能准时出现。
两人就这样奇怪诡异但又和谐的状态下生活了一个多月。
牡丹话少,妘深嘴贫,在屈指可数的交谈中,她们互相知道了名字,在知道牡丹是个青楼女子后,也并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这点竟让一心求死的牡丹颇有些触动。
这天中午,牡丹算着点,知道妘深大概要回来了,鬼使神差的情况下,她居然破天荒的做了饭等妘深回来。
等到饭菜做好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过这时候,她就是想藏那也来不及了。
妘深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没个正行像个小孩似的跳进厨房,惊喜地看着牡丹。
“给我做的?”
牡丹冷冷哼了一声,想解释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证据确凿。
她冷淡地说了一句,“你每日只给我喝米粥,我只是吃腻了罢了。”
说完她又强调了一句,“绝对不是给你做的,你不要多想。”
妘深手也不洗,直接伸手去碗里捞了一块排骨,她乐呵呵地笑道,“没有多想,没有多想。”
牡丹看到妘深直接用手抓肉的行为瞬间感到无比震惊,“你还是不是女人?”
在这个女人大声说话大步走路都要遭到斥责的年代,妘深这样的行为是相当的不雅,毕竟所有女人从小到达所教育的就是温婉贤良。
哪怕她是个青楼女子,行为举止也一向文雅,虽然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讨好恩客,为换取那二两银子。
在饭桌上,牡丹打量着妘深,对她产生了一种好奇,这一天她所说的话,比之前一个月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