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叶真的话后,宫老先生的脸上一瞬间出现了某种难以形容的神情,但她来不及细看,对方又恢复了一贯淡然的表情。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走吧。”
南荣一族在宁州附近势力之大,原著里是着重提过的,叶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让宫老先生独自面对南荣家来的人。
但凡今日她没出来,知道他们找上来恐怕就独自跑路了,因为魏月燕与她不过交易,衣坊背后还有一整个妖修山庄兜底。可宫老先生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是她强求的老师,叶真不会平白揽责任,但这本就是她自己的事,她也做不出甩锅到他人身上。
出去的时候,她甚至走在前头,希望那些人注意不到宫老先生。
然而看到坐在正堂中间的青年时,她的心微微一沉。来人不是南荣家的堂主管事或者长老,这一袭骚包的华美红衣,是南荣少主的标志服装,亦是原文里强调过的。
难怪那小二和东家都这样恐慌,这南荣少主是个……用叶真上辈子那儿时髦的词形容,是个疯批病娇。而他的修为,等等,叶真回想起来,这个时候这位少主大人恐怕,是刚晋级金丹,被封为少主。
怪不得对这种小事这么上心,还亲自跑来宁州。
但这也意味着,地位不稳,他还不能如后来一样肆无忌惮。
这么想着,叶真的表现却一直沉稳有度,抱着琴坐好后,甚至一边调音一边问道:“可是几位公子想听琴?不知可有想听的曲子,还是由我自行弹奏?”
她说得寻常,仿佛眼前只是每日宁州里来来去去听说书听曲的普通人,丝毫没有担忧,或是被麻烦找上门的慌张。
南荣烬眯了眯眼,他特地交代过小二自己的身份,这个叶真一定也知道了,可她竟然如此淡然。南荣烬有些不爽,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战战兢兢,上来就跪地求饶的人,如此一来,他甚至没有费半个眼神去看后面一起出来的宫老先生。
不过南荣烬还没开口,身后跟着的矮个儿手下就喝道:“奏什么曲,我看你是想挨揍!偷了少主的法器,还不束手就擒,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南荣烬放在桌上是手指便敲了敲,他立刻一哆嗦噤声了,高个子手下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低声骂道:“少主都没出声,就你长了嘴?”
“叶姑娘,你是哪里人?”南荣烬没有理会他们,只笑着问叶真,仿佛真的是在拉家常而已。
琴声渐停,叶真停下调音的动作,抬头平静地答道:“就宁州附近的红坎村,一个偏僻山村,想来公子没听过。”
“怎么会呢?”南荣烬拿起一个茶杯在手里玩着,“我可是刚从那里路过。”
闻言叶真点点头,“夜月曲如何?”
她竟然还在问,南荣烬沉了眸色,“叶姑娘,背井离乡多时,不想听听乡亲们的近况么?”
“不想。”
“嗤,是不想,还是不敢?”南荣烬觉得她只是在硬撑,“知道自己偷窃主家法器,致使妖兽险些发狂逃脱,如今红坎村众人皆受惩罚,你不敢面对吧?”
叶真听了,却没有丝毫被揭穿的慌张,反倒是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这位少主,你说主家,可我在红坎村从记事起,就没听过你这大家族的名声。至于妖兽,倒是有,月前我离家行商的丈夫意外客死异乡,那村长见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便打起了家产的主意。”
她说着叹了叹气,“竟偷偷联合村中几人,以献祭之名将我绑到了村后山谷中,那里有一名为修蛇的大妖,幸而它已开灵智不以人为食,我才得以逃脱,您说惩罚了村人,那我不得拍手称快?不过这位少主,您说得家族妖兽,不会是这修蛇吧?”
此言一出,南荣烬忍不住余光看了看酒家里的人,虽说此地几乎都是凡人,万一有修士听到,开灵智的大妖,已算妖修范畴,莫名为他们所囚禁,难免会有道貌岸然的人说嘴。
他眼底溢出郁色,“哼,它肆杀食人多年,我们为民除害才将它抓住,你一个不曾修行的人竟能逃脱,是不是跟它狼狈为奸,如此更要随我们回去接受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