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雄猜测乔宿是在吓唬他们拖延时间,他打听过乔宿根本就没有见过县令,只见过县令夫人。就算有县令夫人的名头,她没有实权,只要他们把人带走,她一介女流也不能追上来管别人的家事。
乔宿心里也发憷,安媞若是能赶来固然是好事,可她毕竟只是个妇人,因是县令夫人而受别人几人尊敬,面对郑雄这种泼皮无赖,倒未必能占上几分便宜。
若是她能把县令请来就好了。
牛爷眼睛眯成一条缝:“你为县令做事?做的什么事?”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连县令的事情都能过问吧?”乔宿悄悄用衣袖擦擦满是汗水的掌心,“承光三年以来国内早有法令,女子婚嫁,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须得双方心甘情愿……”
牛爷发出嚯嚯的笑声,嗓子里卡了痰似的:“天乾的法令,与我召国何干?我国婚嫁历来只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管你愿不愿意,你姑父收了我的钱,你就得给我儿子当媳妇。”
“召国难道和天乾无关,牛老爷这是蔑视法令?”天乾乃天下第一大国,召国顶多算是个附属小国,乔宿研究过天乾法令是全天下推行的。
不过今年不过承光五年,法令颁布不过两年,天下之大,自然不能处处普及,很多地方仍然有强娶强嫁的习惯。
但用来震慑牛家足够了。
牛老爷眯着眼睛,似有震慑之意,但乔宿不去看他的眯缝眼,也不惧压迫:“老夫当然没有这个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我召国的传统,一条才刚刚颁布两年的法令,又怎么抵得过召国千百年来的习俗?”
“你这意思就是拿法令不当回事咯?”
“你……”牛老爷一愣,眼底缓缓浮起一分算计,这女子能言善辩的,如果不嫁给他小儿子,给他大儿子做妾帮衬家业也是可以的,“不管你怎么说,你已经许给了我的儿子,我今天必须带你走。”
乔宿在心底算着时间,深吸了一口气:“牛老爷,我不会嫁给你儿子的,郑雄和我没有关系,他应允的事情不能作数。”
“我是你姑父!”郑雄提着拳头,大步流星朝她们走来。
“以后不是了!”
郑雄愣在原地,乔宿也惊讶地回过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乔甘的身上。
她双眼含泪,纤瘦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我、我要和你和离!”
郑雄脸上宛如五雷轰顶的神情,愤怒将他的面目摧残的狰狞不堪:“你说什么?!”
乔宿拉着乔甘往楼上撤,郑雄疯狗似的手脚并用,转眼窜到两人面前,高高举起了拳头。
“住手!”
门外响起马车声,乔宿心底松了一口气。但郑雄的拳头就在眼前,她躲不过,乔宿闭上眼睛,听到自己的心跳春雷般震耳……
“啾~”耳边传来熟悉的叫声,低低地,像是小肥鸟就站在她肩膀上。意料中的拳头没有落下来,郑雄就像是被定住一般,拳头停在半空,眼底熊熊燃烧的怒火也凝固了。
乔宿抬脚,往他腿间轻轻一踹。
“啊!”郑雄如梦初醒般,捂着裆丨部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连乔甘都没注意到刚刚的事情:“发生什么了?”
“他绊倒了。”乔宿随口道。
两个穿着黑衣的捕快上前来一左一右扭住了郑雄的胳膊,众人的目光落到客栈门口,县令林勤挽着安媞缓缓走过来,眉目疏朗气度威严,牛家的人低头退到两侧,让出一条路来。
郑雄扭得像条蚯蚓,喊了两句乔甘的名字。
“姑姑,县令就在这,你若想跟郑雄和离,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乔甘眼底闪过惊恐和震惊,“你连这个都知道……”
乔宿镇静地看着她,乔甘像是受到鼓励一般,端直了身子,快走两步下楼跪在了林勤面前:“民妇乔甘,有案情上报。”
林勤神色冷淡地扫了乔宿一眼,他是被夫人叫过来摆平事情的,怎么又有案情了?
“你且细说。”
“民妇要举报民妇的丈夫郑雄,在一年前七月十五的雨夜,于蓝山县城郊,杀害一名商贩,掠夺绸缎一匹,白银十三两。”
郑雄停止了扭动,愤恨地瞪着乔甘:“贱人!你瞎说什么!”
“郑雄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在公婆去世后就将家产挥霍一空,还欠下了赌债,一年前为了逃避追债躲到县里来,结果不出三天便带着钱财欢天喜地地回来了,还了赌债后竟还剩下许多,民妇心里疑惑,多次追问才得知了这件事……民妇家中还有那位商贩随身的手帕,上面绣着一朵并蒂莲……”
“闭嘴!你闭嘴!”郑雄此刻才是完全破了防,行至穷途而爆发出的力量使得他挣脱那两个捕快,以惊人的速度朝乔甘冲去。
但再快也快不过习武之人,林勤抽起一个茶壶,打到郑雄的腿上,郑雄顿时像被巨石砸中一般,膝盖一弯跪倒在地。
“抓起来。”林勤一声令下,四五个人将郑雄控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