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河水的那一瞬间,顾落知觉得浑身都在疼,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抱不住景初维,他们被河水冲得分开了一些,但尚未分开多少,景初维就将她抓了回来,紧紧地搂在怀中。
山崖上传来打斗声和呼喊声,顾落知和景初维在河水中随波逐流,被带往下游,两人渐渐地离那些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什么也听不见。
在河水中沉沉浮浮的感觉让人觉得头晕目眩,顾落知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她再醒过来时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顿,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她继续躺了一会儿,才忍住疼痛慢慢坐起来。
他们被冲到了一个河滩上,景初维正趴躺在距离顾落知五步开外的地方,他肩头的伤口还在流血,将周围的一圈河水都染成了淡红色。
顾落知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爬到景初维身边,她花费了全部的力气才将趴着的景初维翻过来。
“景初维!景初维!景疯子!”顾落知连连呼喊了好几声,景初维终于迷迷蒙蒙地睁开了双眸。
见状,顾落知暗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抬手费力地将景初维的衣摆扯破,撕成条状后帮景初维暂且包扎肩上的伤口。
伤口的疼痛感让景初维完全清醒过来,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微微偏首看向跪坐在自己身旁的顾落知。
她浓淡适中的眉毛此时正紧紧地皱着,一滴河水从她的额头滑下,经过她秀挺的鼻梁,从鼻尖滑落,最后滴落在他的颈间。
景初维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莫名地剧烈跳动起来。
见景初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顾落知气不打一处来,她一边用力绑紧景初维的伤口,一边沉声说道:“景太傅,做人应当谦逊,话不可说得太满。”
这疯子前脚说没人能取他的性命,后脚便差点被人扎穿心脏,还连带着她也遭了殃。
看着顾落知又是生气又是郁闷的神情,景初维忍不住笑了起来:“落知兄你也猜错了,你说他们不会来,却没想到竟混到了我的眼皮底下。倒也好,如此也算是有了线索,只要有线索,我定能查出背后之人。”
听了他的话,顾落知被气笑了:“景初维你这个疯子,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在和我计较谁对谁错。”
景初维的嘴角高高翘起:“我记得是落知兄你先要计较的。”
“我那是计较嘛,我那是说出事实。”
“那我也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哪算计较。”
两人忍不住一来一往地斗嘴,要不是突然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了过来,两人恐怕不会停下来。
顾落知和景初维几乎同时听见了声音,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小孩拉着五六个大人走了过来,他们身上俱都穿着粗布衣裳,领头一人年过不惑,他的穿着瞧上去稍稍好一些,但仍旧很是质朴。
他带着人走过来,朝着顾落知和景初维拱了拱手:“老朽乃是河竹村的村长,不知两位这是……”他暗观两人虽然狼狈,但衣着不凡气质不俗,想来非富即贵,于是他才客气地开口问道。
顾落知站起来朝着村民们行了一个文人礼,道:“我与兄长结伴入京,没想到竟在路上遇见了贼人。”她老实说了自己同景初维从山崖上掉下来的过程,只不过将行刺的侍卫换成了劫道的贼人,话说得半真半假,却更能让人相信。
“我兄长肩上伤势严重,不知村中可否让我们兄弟二人停留养伤?”
村长连忙点头:“可以可以,大瓜,二牛,快将那位受伤的公子扶起来。”
“多谢村长,多谢几位兄台。”顾落知开口道谢,又行了一个礼,她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他们,毕竟她一个人是搬不动景初维的,有他们帮忙真是万幸。
一行人来到村长家中,村长吩咐妻子特意腾了一间偏房出来,而后又让自己的儿子帮忙去将村中的郎中请了过来。郎中仔细地为景初维处理了伤口,而后叮嘱道:“他肩上的伤很是严重,接下来几个月需得好生养着,万万不可牵动着了。”
郎中说完注意事项后又开了药方,好在顾落知怀中的荷包并没有遗失,里面还有些碎银子,她付了诊金后又拿了一些给村长的大儿子,托他去镇子上帮忙抓药。村长的大儿子当即便答应下来,拿着药方赶着家中的牛车就去了镇上。
村长的妻子估摸了一下顾落知和景初维的身量,拿了两套大儿子和小儿子的衣裳过来:“这是他们的新衣裳,虽是粗布麻衣,但没有穿过,两位公子放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