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这趟来,就为了立佛这个项目。 从甘肃到新疆,古丝路为这一片留下了繁华的印证。而佛教沿着丝路走入我国大门,更为这片土地留大笔神秘色彩。 他们看过很多佛窟和石像,但宁川考古工作站发现的这尊肉身佛却极为罕见,何况还是一座站立佛。所以为了更好地保护和发掘,工作站的人早已驻扎在那,没想到眼前这家伙张口就说肉身立佛被盗了。 曾阮见他在点手机,扯了下嘴角,肯定没信号。 果不其然,李慕白把电话扔桌上,抱着胳膊:“你倒是晓得不少。” “所以啊,与其在我身上花心思,不如快点去找肉身佛啊,说不定人没跑远,还能逮着是不?” 李慕白冷笑:“要真被偷了,你说是找个不知所踪的人快,还是守着你这个知情人吐消息快?” 曾阮翻了个大白眼。 这次的沙暴确实很厉害,狂风呼啸如同末世。室内一片昏黑,再加上停电不得不用蜡烛来照明。 而被包裹好的那东西此刻就放在桌边,李慕白发现自己每看一眼,被五花大绑的家伙呼吸会变得紧张急促。 “你说这是在唐墓里找的?” 曾阮一路呵护的心肝宝贝就这么摊开在桌上。 “哎哎,离光远点小心被烧了!” 孙一翔凑过去,没几秒就惊呼:“古地图?!” 确实是一张古地图。 记录完整,脉络清晰。人字一排为山,分枝扩散为河,河边散落着方形块。 那是古城的标志。 只是这地图似乎不是一个人画的。线条上叠着线条,粗细也不一致。笔墨反应的状态也不同,更不像同一时期一口气绘制出的作品。 更何况,这是一张无字图。一时半会也无法弄清楚究竟属于现在的什么地方。 但无论有字没字,倘若记录的是历史上缺失的空白点的话,那便是价值连城的一张图。 李慕白小心地将地图卷起来,走到她面前。 “你还知道些什么?” 曾阮只露了下细细的獠牙,铁了心不再开口说话。 屋内开启一场僵持战。 好在这场沙暴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呼啸声渐渐变小,李慕白懒得跟她扯,信号还没恢复,让孙一翔收拾行李就出发。 孙一翔指着凳子上的曾阮:“老白,她怎么办?” 路过的男人看都没多看一眼。 “带走。” “喂喂!你不能这样!” 曾阮双手被绑,被扔进车后座的时候摔得七晕八素。她好不容易爬起来,脸凑驾驶位的人张口就想咬。 李慕白利落地换挡,越野一个猛冲甩尾出了峰谷的停车场。 “哎哟喂!” 曾阮人没咬到,咬到了自己的嘴皮。仰头摔到了靠背上,头发披散嘴角流血,如同女鬼。 “小阮妹妹,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曾阮眼珠子转了转,被缚的双手乖乖放在腿上,果真安静呆在了后边。 不闹了,也不打人。 耳根子终于清静很多。 李慕白的越野后边拖着一拖车,拖车里是考古勘验的各类设备。正因为这些大家伙,他和孙一翔两人没有第一时间赶往目的地。 等到了中午,孙一翔把盒饭拿出来发给两人吃。曾阮看了眼,寡淡的菜色让她一点食欲也没有,瘪嘴丢开干硬成石头的小馒头,咬了口黄瓜补充水分。 “你们真穷啊。” 来自嘴角带着黄瓜汁的感叹。 孙一翔一下就乐了:“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个有钱法?” 曾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本本分分工作,那点儿工资花销就够了,说到钱我没有,咱老白有啊。” 曾阮的脑袋转向李慕白。 单手握着方向盘的李慕白没有搭话的意思,另一只手闲着伸出窗外,夹着明灭的烟。 那只手修长、干净又漂亮,哪像个专业刨土的? “咱队里这些年考古要的先进设备,大部分的资金,那几十万几十万的,老白给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原来如此,自带资金进组。 “眨,怎么不眨。” 李慕白咬着烟冷笑:“别人花几十万能尝国色天香,我花几十万只摸千年老shi,你说我眨不眨?” 曾阮被那恶趣味恶心到了,汗毛倒竖地闭了嘴。 沙暴摧毁了信号站,手机至始至终都是无服务。李慕白把车飙到了很恐怖的时速上,原本要花5小时才到达的中转小镇,3小时就到了。 小镇里全是土黄的建筑,今年天太干,到处能看见皲裂的土。曾阮正趴在窗户边看,路过集市的时候李慕白熄了火。 “老白?” “还缺几样东西,这是最后一站能补给的地方,顺便给车加油。” “那她怎么办?” 孙一翔指着车后排一脸阴笑的曾阮。 李慕白看了她半分钟,二话不说打开副驾驶位,把她跟拎小鸡崽子似的拎了上去。 “李慕白你——!” “又说我没有小吉吉?” 李慕白皮拍拍她的脸:“要不是看你像个未成年,老子还真想让你看看有没有。” 曾阮拿头就撞,对方一巴掌盖在她脑门上,任她如何张牙舞爪,双手伸直也够不上他的腰。 这样侮辱人也就算了,李慕白借着手长优势,还顺走了她的钱包。 “一翔,看着点。” 将包放进了自己口袋里,男人头也不回地转身摆手告别。 “啊——!” 跺脚的声音从车里传来,李慕白边走边笑。 这边孙一翔看着曾阮精气十足地骂了好久,最后啧啧:“年轻好啊,这精神劲儿,你渴吗?” 曾阮骂累了,一口气喝了半壶才瘫在副驾驶上,两条细腿敲起,哼唧唧的。 大热天的车里,熄火得会出人命。不熄火保不准曾阮开着车跑。孙一翔留守车内负责盯梢,确保这边没动静后开始望窗外美女。 不过美女没望见,对面角落有个却男人盯着他看,看得孙一翔毛骨悚然。 后来他确定自己取向正常,吸引范围正常后,摸着下巴看身边的姑娘。 头发乱糟糟,花脸猫一只。女人味没有,牙尖嘴利动作利索,跟大眼睛皮猴似的。 他犹豫了下,“你看前边那人是不是认识你啊,怎么老盯着你看?” 抖腿的曾阮嗖地抬头:“谁?” 再看向那个方向,人已经不见了。 孙一翔眨巴眼:“怪了,刚还在呢。” 曾阮倒罕见的一脸严肃,清亮的猫儿眼里透着警觉和防备。 “你热吗?” 毫无察觉的孙一翔低头摆弄内空调,却没发现已经有几道人影围向越野车的方向。 在看清楚来人后,曾阮嘴上的血色瞬间丢了干净。 她吞了口唾沫。 “那个。” 孙一翔茫然抬头:“啊?” “地图在哪?” 男人眯起眼睛:“你看咱俩像是能看住东西的人吗?” “那挺好,”曾阮点点头,口吻破天荒有些沉重:“兄弟,委屈你了。” “什么?” 车门一开一合,燥热的风与内部的冷气进行了激烈的碰撞。孙一翔饿虎扑食扑向副驾驶,曾阮却早开门跑没眼儿了。 一道影立在他面前,他抬头才发现是刚才一直盯着车里看的那家伙。 几个人往车后边追,那人丢了烟。 “兄弟,不介意我坐上来吧?” 孙一翔看着他的个头,手臂上的刀疤和纹身,吞了口唾沫:“我、我、我若说介意呢?” 然后被人甩了出去。 “哎哎哎!” 地面被太阳晒得滚烫,扑腾的尘土迷了他的眼。 孙一翔揉着发疼的胸:“大哥,咱俩没什么过节吧?” “东西呢?” “什么东西?” 搜车的男人变得暴躁:“那妞身上的东西!” 孙一翔猛地往后看,看见了远远人群里上飞下跳的猴子影。 扬起的蔬菜水果无数,此起彼伏的骂咧声让这个夏天变得更像热夏。 他一捂脑门,终于明白了那家伙最后拍着自己肩膀说出的话。 ——“兄弟,委屈你了。” 靠! 曾阮一边跑一边拿牙齿咬绳子。 李慕白那人下手狠,但终究没有对她太绝。直到咬得口中生了铁锈味道,她的手终于从绳套里解救了出来。 “还往哪里跑!?” 曾阮一个深呼吸,跑上护城河的栏杆边跳进了水渠。 跟一尾鱼似的没了影。 “妈的!” 追上来的男人得知消息后,气得一脚把同伙踹倒在地。 “一群男人,连个毛没长齐的丫头都追不上!” 两次都让她跑了! 男人盯着只剩下细小波纹的护城河,气得发狠。 “她身上有没有带东西?” 才从地上起来的人后退半步,确保在安全范围后弱弱开口:“她跑太快,没看清。” 男人猛地转头,对方抱着头:“大哥,真的!不信下次你来追!” “废物!她手里的地图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觉得她敢跳水,身上应该不会有!大哥,她会不会——已经给他们了?” 男人听了之后猛转身。 然而伴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 一直停在集市外的越野一溜烟,跑得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