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川檀免疫了安室透的笑容,他在药品柜里挑挑拣拣,拿出了一支乳白色的药剂,朝对方晃了晃:“这是丙泊酚,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安静地在药物作用下好好睡上一觉,第二,闭嘴然后马上从床上爬下来。”
“竟然用镇静剂来威胁我么?真是严格。”安室透耸耸肩,指着自己腹部缠得严严实实的绷带说:“所以我能下床了?只要医生说我能下,我就立刻爬下来。”
“遵医嘱是个好习惯,”森川檀平静地把药剂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手术第二天最多可以在床边活动,不然伤口会裂开。”他朝安室透伸手,“但是,裂开了也没关系,我会帮你再缝上的。”
“请珍惜你的‘工具’。”安室透避开了森川檀的手,自己撑着床沿缓缓地站了起来,这动作仍然牵扯到伤口,疼痛让他的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但是又很快被他强压下去了。“你说得我仿佛是个可以随意缝补的破旧娃娃。”他抬头朝森川檀挑挑眉,“看来,你要我做的事,肯定不是在床边就能搞定的。”
“没错。”森川檀又在药品柜里整理了一些可能会用上的东西,然后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放进一个小型的手提医药箱。“你会受伤,但是我保证你不会丢掉性命,除非你自己作死。”
“哇哦,绑定医生?看来我的待遇不错嘛。”安室透给自己拿了一件简单的套头T恤,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在武器柜里挑选武器。“我的那把沙鹰能还给我了么?那可是我用得最顺手的枪。”
森川檀在安室透背面站定,看着对方因为防备而瞬间僵硬的身体,不以为意地从对方身后伸手,在武器柜里翻出几个弹匣。“你不是还有这么多备用的枪?随便挑一把就行了。”
“临阵换枪,可发挥不出我的全部实力。”安室透在森川檀远离自己后,才放松了身体。他挑了一把勃朗宁,配上弹匣后,试了试手感和准星,反手别在后腰处,又想再拿把军刺防身。他复盘这次的失手被擒,总觉得如果当时自己能反手用冷兵器对付森川檀的话,至少他们之间还能再战个几十回合,也不至于呈现一个一边倒的局面。“还是说,接下来其实不需要我实际上做什么?”他忍不住试探。
“我也没指望一个伤员发挥全部实力。”森川檀平静地回应。安室透实在是非常聪敏,他强行拉上对方一起,更多的只是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去和琴酒搅合在一起。跟泥参会的交易,出现械斗的可能性不大,多一个安室透可以更好地唬住泥参会的组长,少一个安室透,他自己也不是不能搞定这趟交易。要他自己选,他还宁肯把安室透一针放倒,省得自己多费心思。只是既然安室透选择淌入这趟浑水,那他也乐得顺其自然。
不过,好像安室透之前是认为自己是组织内部成员、打算折腾琴酒来着吧?森川檀嘴角微微勾起。看来琴酒在组织里的人缘不怎么样,这倒是可以再让他玩点大的。
安室透看着森川檀的笑容,直觉对方似乎在心底里盘算着什么,只是他的信息不足,暂时也想不到一个所以然。安室透在脑海里再次回顾起他和森川檀之间的交流,对方似乎从来没有否认过要给琴酒使绊子的说法。组织内部人员之间的恶性竞争自己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有勇气给琴酒找麻烦的人,这倒是第一次见。
于是安室透也笑了起来。反正自己现在是伤员,闹大了收不了场也能推脱成受制于人,就算被琴酒问责也有说法,只要没有背叛组织和彻底杀死代号成员,其实BOSS对于组织成员之间的争斗总是乐见其成。这就像是养蛊,胜者总能为王。
再说,还有朗姆呢。朗姆和琴酒不合已久,彼此之间明争暗斗的事经常发生,眼前这个青年要给琴酒使绊子的原因说不定和朗姆也有点关系——如果没关系的话,朗姆也有可能会因为欣赏青年这份胆量和手段而出面干预——朗姆可巴不得组织里“反琴酒”的派系越壮大越好。这么算下来,自己加入青年接下来的行动,风险是有,可是如果能看到琴酒吃瘪,那可就真的赚大了。
“那我们这就出发?”安室透显得有些兴致勃勃。
* * *
森川檀并没有带安室透去泥参会的那家酒吧,现在还是上午,酒吧还不到营业时间,何况昨天夜里廉租区那么大的动静,他今天总要观察一下各方反应。
“诶,原来只是吃brunch么?”在餐位上,安室透有些遗憾地翻看着菜单,“我还以为马上就能大干一场呢。”
“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森川檀点了一杯黑咖啡以后就放下菜单,他依然没有任何胃口,喝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也只是习惯。“何况,你是个伤员,我没有让伤员空着肚子上阵的爱好。”
“但是,你可以让伤员冒着再次重伤的风险上阵。”安室透点了一份培根三明治,一份班尼迪克蛋和一杯综合咖啡。“饿肚子和重伤,好像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吧。”
“你可以选择在安全屋里睡觉的。”森川檀拿着手提电脑——从安室透安全屋顺的——开始查阅最新的消息。“但是你却坚持要跟我一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