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衣瑞凤眼微眯,倒是为这巧夺天工的心思生了几分赞叹,容色跟在她身侧,分明的察觉到她紧握的掌心略微的渗了些湿意,不由也对这奇形怪状的田地好奇了起来。
二人边走边打量着,不一会儿就走进了一座村落,几十间规整的茅草屋整整齐齐的列在道路两旁,间或隔着一丈远便会栽种一棵花树,老人夫孺闲散的坐在村口石凳上,明目张胆的拿眼逡巡着许攸衣二人周身的物件,仿佛下一秒东西就会归了他们似的,笑出了声。
对于这样的眼神,容色不可谓不熟悉,他不适的压下心底乍然浮起的厌恶,略略将身子遮掩在许攸衣身后,稍稍的避开了些许怀揣恶意的打量,眉目间已是对许攸衣充满了依赖。
如此貌美的小郎这般娇怯怯的,简直磨杀了一众山匪心头愈来愈强烈的侵占欲,看向许攸衣的眼神更像是要吃人似的,透着嫉妒。
瑞凤眼狭长,眼尾下的一点殷红似乎越发淡了些,许攸衣不甚在意的觑了眼周身,对容色如此极具杀伤力的能力,露出了些许笑意。
看来这步棋,这第一步便已初见成效。
许攸衣满意的收回目光,安慰似的拍了拍容色肩膀,那满心满眼的爱护令容色不禁有些沉迷。
直到一只粗糙,极是大力的手紧梏住他的下巴,生生的拉得他踉跄着,挣扎间跌进了许攸衣满是好闻香气的怀抱,他才后怕的扬起脑袋,看向前方。
“本当家还是头一回见着比画还美的男人~”
黑黢黢的大脸露出一个大笑,狰狞的令人满心不适,容色赶忙侧了眼,将额埋进了馨香的怀中,许攸衣顺势揽住他,瑞凤眼间露出丝略带颤意的轻笑,言辞讨好的委婉道,“小生是江南洛宁人氏,祖上从商发了笔横财,家中尚有些积蓄,还请这位当家莫要怪罪小弟失礼。”
“积蓄?小的们听听,她说积蓄~”
大脸满是轻蔑,有些囫囵的调调带着丝鄙夷,满是老茧的手指着许攸衣,四下里三层外三层的贼匪团团将人包围着,顷刻发出阵哄笑。
“你个书呆子能有俺们大当家的有钱?怕不是破抹布比细针,自己给自己找脸扎呢吧!哈哈哈~ ~ ~”
“小生是不比大当家的有钱,可是小弟家中资余丰厚,若不是凰朝律令非得成了婚,男子才能继承家产,小弟早已富可敌国!”
许攸衣有些恼羞成怒的叫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充满了不服气。
这下周遭的一群山匪瞪大眼,看着许攸衣不像是说谎的模样,顿时心思活泛起来。
她们虽是强盗,可对与钱有关的一切,绝对的比谁都摸的要透,这凰朝历年革新,律令一改再改,却有一条至今都未有变过,那便是家中无长辈者,又是独子的大户之家,只有成了婚,才能由其妻主拿了庚帖到衙门,留了案宗,方可继承家中资产。
闻讯赶来的几个山头的当家,平日里称姐道妹,却在这钱上,那是毫厘不让,如今听得这般消息,哪里能坐得住?
不过一瞬,这眉眼就打起了官司,手里长年嗜血的刀剑被紧握在手里,气氛隐隐的开始有了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瑞凤眼微敛,许攸衣拿扇轻抚了下唇瓣,牵着容色不动声色的将他拉到了身后。
“小弟也是命苦,这娃娃亲偏偏相距万里,没法子,只能有小生这个远房的族亲千里迢迢相送,谁知我们姊弟原本准备万全,带足了盘缠与仆从,却不曾想一个水土不服,遭了痢疾,这大批的人马竟全栽在了异乡,如今只能盼着小生这小弟嫁个良人,好早日脱离苦海,得偿所愿,顺利继承方家的几千亩田地,洛宁城数十家酒楼,丝绸庄,并满凰朝的方记钱庄。”
许攸衣絮絮叨叨的诉苦,顺带着还抹了把泪,卯着劲的提着财产,顺利的让在场所有贼匪齐齐红了眼。
风声轻缓,四周寂静下来,玉骨扇被捏在手里,许攸衣仍嫌不够似的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还有汾水的金矿三座,柳城的盐矿六……”
容色弯起桃花眼,脸埋进许攸衣长衫,与她十指相扣着,听着她煞有其事的胡诌,笑容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