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功后,先试着运行了下,不行,毒素未曾散完,身体还是太虚,走不了几步。
暂时放弃离开的想法,便打开衣服检查了下伤口。
这一打开才注意,伤口已经被清理包扎过,而且包扎的很小心,刚醒那会儿他一直以为还是自己昏迷前随意包扎的呢。
他解开看了看,这女人不笨,上了他携带的药,那是舅父特意配置的,疗效很好,今天已经彻底止血,微微结痂。
沈君承又按着她原来包扎的轨迹缠了回去,正准备穿上中衣时,苏安安忽然推门进来了。
看着眼前一幕,吓得立马背过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毕竟,谁回自己屋还想着敲门呢。
沈君承倒是一脸淡定,昨夜药都是她上的,有什么让人看不得的吗,“没事,你进来吧。”
苏安安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音色比早上温和多了了,也没那么大的戾气,暗想,是不是早上他刚醒,还处于防备阶段,才显得那么冷漠。
她进了屋,把门关上,看了眼地面,水被喝完了,只余空碗,馒头也不见了。
她又将手里的两个窝窝头,递了一个给他。
沈君承没接,而是问:“你就吃这个?”
就算是粗使丫鬟,也不至于吃这么清寒吧?而且看她似乎一天都在干活,卿玉楼这么苛待一个丫鬟?
苏安安以为他嫌弃,尴尬的收回了手,小声道:“对不起,我只能弄来这个。”
沈君承见她误会了,伸手接过那个窝窝头,尽量温声道:“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好奇,你干了一天活儿,就只吃这个?”
苏安安嗯了一声,“有时吃这个,只要活不是很多,早点完成,赶上大伙儿一起吃饭的时候,也能吃一顿白米饭的。”
沈君承凝眉,言下之意就是活儿多了,干不完,错过了饭点,就只能啃窝窝头了?
他捏了下手里的窝窝头,快凉了,硬邦邦的。
苏安安见他又拧眉,忙把自己端的热水放在他面前,“这窝窝头是有些干,你就着热水吃会好些。”
沈君承抬眸,“不用,你喝吧,我喝凉水就行。”
苏安安忙挥手,“你受了伤,还是别喝凉的,我再去要一碗热水就好了,很快的。”
说着,她就起身,端着上午沈君承喝过水的空碗,去打热水了。
沈君承看了眼她的背影,还是端起面前的热水喝了。
苏安安回来时,他手里的窝窝头快吃完了,不像苏安安抱着啃的,对方是用手掰下来一口一口吃的,吃着最糙的食物,硬是能看出一丝优雅。
苏安安窝在角落里,心想,这人以前许是个大家公子。
注意到她的视线,沈君承抬眸望过去,苏安安立马垂下眼睫,背过身,解下了包着头的布巾,背对着他啃窝窝头。
沈君承诧异,从见这个女人他就注意到了她头上一直顶着一块头巾,将脸部到脖子都缠的严严实实的,只留了一双眼睛。
现在吃饭,还是选择背了过去,是……脸上有伤?
他有猜测,但是没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触及的过去,再说他也不八卦。
室内默默无声,只有火光葳蕤。
苏安安啃完了那个窝窝头,摸着肚子,心想还是得回去多喝一碗水,
她又缠上了头巾,刚准备端着碗出去,就听得那男人说:“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
苏安安摇头,“没有,天晚了,你昏迷的地方偏僻,我特别留意了,没有人看到。”
“而且,我还把血迹都清理了,沾了血的枯叶都烧了,应该,没有任何痕迹了。”
沈君承意外,没想到她还挺谨慎,嗯了一声,“多谢。”
苏安安有些惊讶,这人还会说谢谢,看似应该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吧。
她囫囵应了声,端起碗就出去了,顺便洗洗脚,洗洗脸之后才回来。
那男人闭上了眼睛,靠在墙上,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苏安安蹑手蹑脚的缩在墙角,如昨天一样准备拿着那两件衣服裹身上睡。
沈君承抬眸瞥了一眼,道:“你过来睡吧,我去墙角。”
苏安安挥手,“不行,你还有伤,不能着凉了。”
沈君承一顿,她倒是表现的很关心他。
他坚持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墙角,扶着墙,“去吧,我没事,江湖人士,多的是风餐露宿,能遇到一片遮雨的瓦,都已经很不错了,我没那么脆弱。”
苏安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还有走两步都虚弱的要跌倒的步伐,还是担心,她还指望着他伤尽快好,能不能把自己带走呢。
沈君承看她纠结,猜到了些许,又道:“放心,你救我这一恩,我会报的,现在我还要靠你接济,你再病倒了,就没人给我送吃的了。”
苏安安一想也是,明天还有好多活,再睡不好,就没精力,做不完,又得拖延。
便起身去了自己的“床”那边,把墙角的位置给了他。
但是走之前,还是很贴心的从小破衣柜里多拿一件衣服,给他垫在地下,甚至还抖了抖昨天她盖的那两件冬袄,非常不好意思的说:“这衣服我洗好放起来的,不脏……”
沈君承嗯了一声,捂着胸口坐了下去,将那袄子搭在了自己的腰间,再次道:“多谢。”
苏安安摇了摇头,爬到自己的“床”。
说是床,其实就是地上面垫了一层厚厚的干草,干草上再铺了一床被褥罢了,说是窝还比较符合些。
苏安安扯着被子,紧紧的裹着,刚想吹熄灯,就见一个小药瓶滚到了她的窝旁边。
白玉的小药瓶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看着就挺值钱的。
苏安安没敢拿,先好奇的看了对面一眼。
沈君承淡淡道:“拿着吧,里面的金疮药很好用,愈合伤口不易留疤。”
一句不易留疤,让苏安安一顿,下意识摸向捂着脸的布巾。
这男人,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才故意给她药的?
她没拿,缩在自己的窝里摇摇头,道:“不用,你受伤比较严重,就剩了这一点药,还是自己留着吧。”
再说,她脸上的伤早以愈合,疤痕丑陋,不是新伤,再好的金疮药也解救不了。
沈君承没出声,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
苏安安看了看那个药瓶,又看看了男人不愿说话的样子,犹豫了半晌,还是选择拿起,放在了枕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