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碗,看着手里多出的一个热乎的水煮蛋,神情难得有一丝动容。
这是宋妈妈推搡她时,给她塞的,宋妈妈是去年才来干活的,看着胖胖凶凶的,却是暗地里唯一一个接济她的。
她曾想着能不能求宋妈妈帮自己逃走,但是想起自己前几次失败的逃走经历,宋妈妈家里还有孙子和家人,就不敢提了。
还是不要连累人家,让人家为难了,人家能施以援手,她就该心怀感激了。
苏安安解开围在头上的布巾,露出斑驳伤痕的脸,以前她总会在揭下布巾时,抚摸下那伤疤,或者暗暗哭一场。
但是两年过了,她不在为容貌哭泣,她只想活着。
捧起温热的汤,喝了一大口,饥肠辘辘的胃里总算舒服了些,然后她剥了那个鸡蛋,蛋壳还得偷偷丢掉,不能被看见,窝窝头凉了,就着汤她才把两个窝窝头都吃了。
吃完后,她就捧着碗去井边打水洗碗,顺便弄点水自己也要洗洗脸洗洗脚,才能睡。
送碗时,李婆子已经陷入了呼呼大睡,宋妪还是醒着的,接过碗放了起来,小声的叮嘱她赶紧回去睡吧,明天不定多少活计呢。
苏安安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途径落叶堆积处时,忽然起了一阵风,将落叶吹得哪里都是,除却落叶,还吹来了一丝血腥味。
她经常受伤,对血腥味都敏感了点。
苏安安朝那后院杂物堆积处看了看,犹豫了下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她脚步放的很轻,蹑手蹑脚的,走到杂物后面一看,那里竟躺着一个黑衣男人,血腥味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她看着那一动不动的男人,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没死,就壮着胆子走上前去踢了踢他的脚。
没有动静。
苏安安又踢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
犹豫半晌,她慢慢靠近那人,夜色太暗,看不清样貌,她也没心思看,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到那黑衣人鼻息之下探了探。
还有呼吸……
苏安安又抬头看了看他旁边的墙,后巷的墙比一般高门大户家建的还高,可是这个男人竟然能悄无声息的的翻了过来,应当武功不错吧?
苏安安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在这后巷困着,除却这些婆子和小厮也接触不到什么人,更没人敢救她,她只有想法自救。
这个男人现在奄奄一息,要是自己救了他,过后能不能问他讨一个人情,把自己救出去?
他武功应该不错,带着自己跃墙应该不是问题,只要出了这道墙,她就可以回家,就是自由的了。
苏安安很心动,但是也不是没有理智。
万一这人是坏人,醒来后怕自己泄露行踪什么的,要杀了自己怎么办?
毕竟深夜出现,还一身伤,显然是江湖人士追杀什么的吧?
苏安安无比纠结,救与不救,最后还是想逃走的心占了上风,心一横,赌一把!
赌她还有一点运气,救一个好人。
她先四处看了,后巷这会安静的很,加上这边偏僻,她住的也偏僻,根本没人注意这边,便撸起袖子拖着那男人往她的小破屋去。
男人看着瘦瘦的,但是体重到底不是一个姑娘能负荷的,幸亏苏安安干惯了粗活,力气比以前大些,还吃了两个窝窝头,补充了体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这个男人拖回去了。
一路留下了些血迹,这幸亏这个男人昏迷前给自己包扎了下,血没有流的特别夸张,所以很快就被她打水冲去,只是落叶上还染了血迹。
苏安安想了想,干脆拿着扫把将那落叶堆积在一起,回屋拿来火折子烧了。
小火光迎来了宋妪的主意,她跑出来,问:“小苏,你在干嘛?”
苏安安怯懦道:“宋妈妈,这风把我扫的落叶吹得哪里都是,我怕王嬷嬷明早起来看见,以为我偷懒没扫地,又责罚我,就想着把这落叶烧了,您放心,我待会儿把这灰尘都清理掉。”
宋妪看了看不大的小火堆,又想起王嬷嬷的刻薄,也没多想,就叮嘱道:“那你烧完落叶赶紧熄火,别被风吹得柴房失火,听到没?”
苏安安小恩恩的应着,说自己就站在这看着呢,等会儿烧完就尽快熄了,无辜的眼睛眨啊眨,看着乖巧极了。
宋妪应了声这才回去。
落叶一会儿就烧完了,苏安安光明正大的打水清理灰烬,将血迹处全部清理干净,今夜有风,血腥味也很快淹没在了风里。
弄好这些,她终于回屋里,那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仿佛昏死了过去。
苏安安关上门,拿着一盏小豆灯凑近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