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年廿六时,邢岫烟与季城定了亲。探春在家得知后,狠狠哭了一场,说季城也非真心要娶她,只是这些也是讲给她的丫鬟听听也罢了,却不敢往外说的。但,从此时起,贾探春就发誓要找个位居高位的文官,压住那个季城。
这一起,在年廿八那天,皇帝在封笔前,心血来潮,就颁布了一道圣旨,不过,只是口谕,“着皇后宫中女官贾元春,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注1】吧。”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很是无语,如此随便?“皇上,贾女官毕竟是瑭小公子的堂姐,您……”这般,虽然让贾家二房不的脸,可贾瑭面上又有光么?毕竟是同一个祖父的堂姐弟。而且还用的双字封号如此不吉利的。
皇帝想了想,“无事,外人如何看待贾瑭,都要看朕的脸色。朕对贾瑭好,谁会笑话他?倒是笑话贾政父女罢了。”不然,他为何把有“大功劳”的贾元春的封妃旨意压了那么久?就是以此显露他的不满。
而且,?秦可卿之生死,原本是他皇家内部的事,贾元春有什么权利过问?她妄自揣测圣意,擅自加害皇家人,还没跟她算账呢,为何给她脸?
皇帝执意如此,大太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去给贾元春宣旨,而后又让夏太监去贾政家传旨。
虽无圣旨,但是有金册与宫殿,自己也算皇帝名义上的宫妃,贾元春觉得,那些小委屈她就咽下去罢。
倒是皇后也有如同大太监那般的顾虑,更何况她想得更多,“以后珉儿,若是现在总是让旁人看到贾家另一支烂泥一般的,岂不是让珉儿也没脸么?”
于是她破天荒地找了皇帝,真心实意地说了这些话。
皇帝却没生气,还很欣慰于皇后对萧珉儿的真心,便罕见地解释了一番,又安慰皇后,“皇后放心,朕这般做,也是为了贾瑭好。”太过于无垢的才俊,多让人妒忌。若是有人嫉恨他,故意引他往歪路上走,那他与皇叔他们可是防不胜防的。于是自己便故意往贾瑭身上扔些垢污,让那些妒忌他的人,放松警惕,让他好生成长,成为国之栋梁。
皇帝所虑非虚,四王八公里头,本来有人听得贾元春封妃一事,就恼恨上天不公,眼见着贾府就要起来,甚至超越荣国公时代。当即就有人提议,要把贾家年轻一代中,最有出息的贾瑭毁掉。只要贾家男丁成了烂泥,那贾家便再无往上的希望。
可随即又打听到贾元春承蒙皇恩,得了省亲大恩,但只有元宵节那一晚,别的宠妃,可是有两天的省亲时候的。
如此看来,皇帝不待见贾家二房并贾元春。也就是说,贾家只有贾瑭几个兄弟争气,贾元春就是拖后腿的。如此想透了之后,他们顿时就放下心来,不再费心思毁掉贾瑭。
贾瑭无意中躲过一劫,他还不知道。
此时亮眼蒙圈地看着贾政上门来,说是要请贾赦去二房那边与老太太一起商议,准备贤德妃娘娘省亲事宜。
“这还要如何商议?你家也是五进的大宅子,难不成还空不出院子给娘娘歇息?”贾赦很是吃惊地问。
他这一问,贾政就白了脸,“长兄,还是去了我府上,与老太太一道商议吧。”
贾赦与贾琏对视一眼,便觉得此行必然有幺蛾子。可还是得去。毕竟贾元春封妃与省亲,对贾家而言都是大事,他们大房自然是不能当不知道的。
于是,贾瑭贾琏跟着贾赦一道去了贾政府上。
不出他们所料,他们还真的要出幺蛾子。
“政儿这边地界小,要想建个省亲别院,都施展不开。那不是落了娘娘的面子么?”
贾赦父子几个没有吭声,贾母心中有气,却还是压着脾气问贾赦,“老大,你可有什么法子?”
说这边地界小,不就是暗示大房那边地界大么?贾赦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贾政,冷哼一声,说出很残忍的话,“没有。”
贾政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然后哽咽地看着贾母,“母亲!”
贾母顿时心疼极了,政儿端方不知经营,如今为了家族荣光,亲自去求了老大上门商议,竟然还被这般折辱,真是老天不公。于是她凌厉地看着贾赦,直截了当地说出她的意思:“老大,大房那边是国公府的地儿,于公于私,都得让出来,修建别院让娘娘省亲。”
“是我的亲生女儿么?又不是,叫我把家让出去了,我妻儿住何处?不让。这事没得说。更何况,”贾赦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娘娘又不在家住上一天一夜的,要那么大地方做什么?整出个院子,让娘娘歇歇脚,喝喝茶得了!”要是真建起来,还不得他大房掏钱?贾政他有钱么?
说完就要起身带着儿子们离开,却不料被贾母的拐杖打破了头。
顿时,贾瑭贾琏他们害怕,就连贾母贾政也担忧极了,就怕贾赦有个好歹,这娘娘省亲就成了泡影。
“我要回家……”贾赦虚弱地说完这句话,就歪着头背对这贾母贾政朝着贾琏兄弟俩眨眼。兄弟顿时知道贾赦无事,便积极配合着他,背着他哭着回家去,谁都不敢拦……
贾赦一家成功脱离省亲建别院之事,后来贾政还来要借钱,又被贾赦的晕倒而吓回去。最后却是得了王子腾与其他老亲帮助,又掏空贾母大半私房,才捡了个小小的瑰丽别院,让贾元春省亲用。
因为贾赦的经常选择性的晕厥,贾元春也不敢对他有苛责,只是对大房的人都很是冷漠。大房的人也不在意便是。
待她与贾宝玉见过后,说起了他们的母亲,贾元春对大房就又多了几分恨意,想着回宫,要与皇帝好好说说大房的“罪行”。
只是回宫后,便遭到皇后训斥,说她不敬皇家,“皇宫是见不得人的地方?那你还费心心思?”费心心思做什么?为了得到皇帝恩宠,总是在皇后宫中出头,做贤惠人,都不凑效,就朝着皇家人下手,即便那是被流放在外的皇家人!
才得势十几天,贾元春就被幽闭宫中,不得外出,不得外人探视。别说搭救她的母亲,就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远在保定王子腾听了这个消息,脸色灰败。原先想用贾探春换南安郡王的承诺救出王氏,计划不成了。如今眼瞧着贾元春得势,可以求得皇上开恩,放过娘娘生母一马,也成了泡影。
如今,王子腾也没了法子,心气郁结之下,当天夜里就病了。
到了次年秋天,王氏终究是被处死了。
临死前,她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了她的宝玉成亲了,而新娘正式她的姨甥女宝钗……
王氏被处死的那天晚上,贾元春也在宫中悄然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