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通州码头,改走水路,走运河,从通州直往扬州。
闹着一起去江南的贾瑭,到了码头的时候,才了醒来。听到那不同京城里的吆喝声,他就知晓,已是出了京城,到通州码头了。先前回京,师父与他可是走过这一路的呢。
他掀开了帘子,探出小脑袋,看了一圈,就发现了自家爹爹与师父就在不远处说着话。
他想跳下马车,却在起跳的那一瞬间,被守在一旁的靳雨单手抱住了!
“瑭儿要往哪儿去?”
“靳大哥!我要去找师父!”
“王爷正与将军说要紧事,你莫去,就在此处候着吧。”
贾瑭看着师父似乎皱起了眉头,就知事情不简单,便乖巧地点头,“我不去找师父与爹,我去看看林姐姐?”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后面的马车就是林黛玉的车架。
他一溜烟地跑过去,趴在车辕上,小声地喊:“林姐姐!林姐姐!你可醒了?”
马车里传来一阵带着叹息的笑声,“你以为谁都像你不成,上了马车就睡,睡到现下?”这是林黛玉的声音。说话间,帘子打开来,芙蓉脸上虽然有忧愁却还是那么温柔,“可要上来吃点心?”刚睡醒指定是饿了。
贾瑭手撑着车辕,一蹦就上去了。
一直暗中注意着贾瑭与林黛玉的月皇叔忽然开口:“瑭儿,你要乖乖听话,莫要闹腾。”
说话间,狭长的丹凤眼却是盯着那帘子下。话才说完,帘子已是又被放下。
“你快些上来。不然你在这多吹一阵子风,都是闹腾的。”林黛玉轻声道。她觉着自己声音小,但对于武功高强的月皇叔而言,那好比是耳边低语了。这可几乎把他气乐了。他管着瑭儿那个皮猴儿,还不是为了她?她倒好,反而宠着那小子,来埋怨他了。
月皇叔索性扭转头,又与贾赦说起这次扬州之旅,“待会你们都到本王船上。去了扬州,贾将军也别总到外面溜达,小心被人下套。”这次出行,避免惹人注意,月皇叔没有征调符合亲王身份的船,只是用一般的官船。
月皇叔说完,负责船运安全的,就是侍卫季城,上前来等着王爷差遣。
看着高大俊朗的季城,又看看温和俊逸的靳雨,贾赦忽然就想到了家中的女儿迎春,还有侄女探春两人。自家女儿与侄女,配这样的人才也是极好的。毕竟月皇叔可是亲王,他的贴身侍卫,都是侍卫长,官至三品!嫁过去就是诰命夫人,比王氏品级还高。
秉着王氏不高兴,他就高兴的原则,愣是把探春的婚事也一并思量了。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里,靳雨与季城都觉得贾赦有些怪异,时而面带狐疑之色,时而又是慈祥非常,简直太吓人了。
登船时,林黛玉带着帷帽,由紫鹃、雪雁扶着,往大船走去。贾瑭跟在旁边,乐不可支。
月皇叔在登船的地方站着,一身月牙色的长袍,一件毛领雪缎披风,风姿卓越,如日月星辰一般耀眼。林黛玉透过薄纱,看见了他正往她这边看,忙低下头,脚步也有些定住了。
“姑娘?”紫鹃发现了林黛玉的异常,喊了一声,将其混乱的心神唤回来,复又往前走。
经过月皇叔身边时,他已低下了头看着她,眼神缱绻,一阵风吹来,薄纱飞扬,拂上他的脸。
林黛玉气闷,轻哼了一声,感觉连风都欺负她。
月皇叔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林黛玉,这般的明显,大家都是看明白了月皇叔的心思。
靳雨、季城两人眼色都打得飞起了。他们的王爷,这次可算是栽了。只是可怜王爷,这位林姑娘似乎尚未及笄,可有得等了。
而贾赦只是单纯的高兴罢了。自家外甥女嫁得好,妹妹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至于贾母的意思,让两个玉儿凑成一对儿,贾赦原本就不大赞成。虽然原先他也喜欢侄儿宝玉,但后来看着宝玉实在不成样子,外甥女配他,就是可惜了的。况且还有王氏那样的恶婆婆,嫁给宝玉,就是受罪呀。
嫁给王爷,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是自家儿子的师父,可是亲上加亲,又洁身自好,位高权重,还武艺高强!有钱有能力护得住妻儿,那不是最好的姑婿人选么?
贾瑭时候喊着心思各异的月皇叔与贾赦,“师父,爹,快上来呀!”
林黛玉此时回头笑话贾瑭:“瑭儿,你为何这般高兴?”
“嗯,能出来玩,当然高兴。”
“我看你高兴,是因为不用读书吧。”
“哪有!”贾瑭摇晃了小脑袋,“我读书可是很好的。别人背一天才记住的功课,我读几遍,就能记住。一点儿都不辛苦。哪里会害怕读书?”
林黛玉少见地被噎住了,平日里都是她拿话堵别人,如今也体验一番无话可说的境地了。哼了一身,扭头就往前走。
贾瑭笑嘻嘻的,还以此为傲。姐弟俩的斗法,也是让旁人看乐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在船工的高声吆喝中,高高的官船开始移动了。船桨拨动清水的哗啦啦的声响,让林黛玉想起了当初进京时,坐船的经历。好像是在昨天,又好似过了好久。
“对了,师父!爹!”贾瑭蹬蹬蹬地跑回月皇叔身边,“您们可帮我送信告诉老师,我要出京一段时日了么?”昨夜里太累,竟是忘记了。
月皇叔笑着往前走,贾赦倒是说:“可不敢忘记糖儿的大事。今日一早,便叫你二哥亲自送去了。他今日休沐,正好帮你办事。”也是因为这事,贾琏没有带着邢氏、王熙凤等人给贾赦他们送行,赶不及啊。不然,还得面对邢氏的哭哭啼啼。
至于贾琮,原本也是在这次行程名单上的,后面想想,此行并非游玩,有些危险,便不叫那么多人跟着来。所以,贾琮仍旧在家读书。等贾赦从江南回来,再给他寻个西席。那家学,贾赦想起来,就皱起了眉头,等他得空了,就收拾他们。
“已经送了?那实在是太好了。谢谢爹!”
贾赦今日也起得早了,此时在这摇篮一样的船上,只觉犯困得很。又难得与老儿子一起,他就一把捞起了贾瑭,准备去休息,“糖儿跟爹客气什么?靳侍卫啊,我想歇一会了,哪一个房间是我的?哦,外甥女啊,你也赶紧挑一个,歇着去吧。”说完,就打起了哈欠。
季城这时走出来,带着他上二楼去。
这官船一共三层楼,谁住哪个舱房季城早就都安排好了。
一层的是船工、部分职位稍低的侍卫,以及来送信的林家管家所居住的地方,二楼则主要是月皇叔他们的居所了。月皇叔与贾瑭住中间那间,林黛玉与紫鹃雪雁就在他左边那间,只比他住的稍微小点。中间隔了一步宽的小道。
贾赦则是在船尾那间住着。而船头那边最小的舱房,是他与靳雨所住。
至于最顶一层,只在头尾两处建了两个凉亭,作为观景台,不能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