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被月皇叔的话惊住了。
在此之前,他也想过入行伍的。可先前要人引荐,却被索要大量银钱,一气之下,便歇了心思。如今再被问起,他的心思又浮动起来。
“回王爷,若是能入军中效力,在下定当誓死效忠朝廷。”
“好。”
于是,柳湘莲就被月皇叔举荐到了京中禁军营,等过两天便去营中。贾瑭很是为他高兴,特意与贾赦说了柳湘莲的事。
贾赦为了报恩,便取了银两一千两给他,“柳贤侄,王爷与瑭儿他们平安无事,就是多得贤侄出手相救。这救命之恩,本不该拿钱来说,但我没本事,除了钱,不知拿什么东西来给你。又怕拿多了,你肯要。拿少了,我又没面子,故此,就送你一千两,权当是安家费吧。往后你就是我的亲侄儿,有事找我。”
柳湘莲、月皇叔:……
也不怕别人妒忌他钱多,将他家的银钱都偷了去?
不过这一千两对于柳湘莲来说,还是有点多。他推辞,贾赦就不乐意了,说他嫌弃对方是个老纨绔。又加上贾瑭在一边撒娇请求的,无奈,柳湘莲只好收下了。
月皇叔便也送上五千两,“别推。本王、瑭儿,与本王的那些下属,那么多条命呢,送这点子还算少了的。”他都不好意思送。
柳湘莲也只好苦笑着收下,“多谢王爷,多谢贾将军。”没想到一时的善心,得到这么多真心的回报,着实是让人感到惶惶时又窝心。
“柳大哥可得存好这些钱了。我爹说了,以后你娶妻养家了,这些都是能得大用的。”
柳湘莲看向摸着胡子欣慰笑着的贾赦,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这么小就教导这些,是否早了些?
过了几天,柳湘莲便背着包袱,拿着月皇叔的举荐信去了禁军营,开始了他的军中生涯。
转眼间,贾琏已入职户部,做他的户部主事了。早上经过工部大门,遇到了贾政,贾琏笑容可掬地跟贾政请安,却得了个冷脸。贾琏也不在意,很快就被他扔到脑后。
这一幕被旁人看了个清楚,也多了个谈资。觉得贾政与贾赦果然不和,连带着对晚辈都不假辞色。
晚上回来时,与王熙凤顺口说了一嘴,惹得凤辣子好一顿气,“可别管他。越是这样,二爷就越是要往上走,一年高他一级!”
“哈哈哈,我的二奶奶哎。一年升一级,那是天纵奇才,可不是我。我就踏踏实实地走,便不会如他一般,十几年原地不动。”
也是他今日去了户部,与那些主事、侍郎们接触多了,才知他的好二叔多年“坚守”本职位,是有原因的,“他瞧不上别人,殊不知别人更瞧不上他。有大事做,大家都绕开他。没事做,他如何升迁?”
“原是这样。”王熙凤笑着点头,“那你可得放机灵点儿。”大事小事都得知道才可。
“放心。皇上对我们还是很仁慈的。知道我们还了那么大的一笔欠银,放在户部最好。毕竟户部最知银钱难得,比较感激我们。”
“那便不会为难你。”王熙凤兴高采烈地接过话头。
“可不是。”贾琏颇为得意地点头。这一刻,他无限感激父亲排除万难给还了银子。这不是单单还银子,这是是给他铺路啊。也是这时,他才懂得,还是自家的亲生父亲,才会真心考虑他的将来。
第二日,贾琏仍旧是早早起来洗漱、吃早膳,早早地出门了。初来乍到的,可不兴偷懒的。万一偷懒被皇上知道了,把他扔出去可怎么办?
王熙凤在贾琏出去后,看天还没亮,就又躺下,准备睡个回笼觉。
醒来时,却是收到了东府的消息,说是蓉大奶奶病了,不能过来看望王熙凤了。
“病了?此前不是好好的么?如何就病了?”王熙凤与蓉大奶奶秦可卿关系可谓是十分要好的。听得秦氏病了,当即收拾妥当便带着人过了东府。
贾珍之续弦尤氏知道王熙凤来了,却是避而不见,就连丫鬟婆子都没在门口等迎她。
王熙凤峨眉微皱,这不寻常。平儿也察觉到了,想说什么,却被王熙凤压住了手。
主仆俩直奔秦可卿的院子,正好与往外走的贾蓉碰面了。
“婶婶怎的来了?”见着王熙凤,贾蓉脸上露出了一点心虚,“您要作甚,吩咐下人来即可,何苦自己跑一趟?”
王熙凤看他脸上不曾有半点忧愁的,心知他是毫不关心秦可卿的,心里便有了气,“别管我来做什么。我只管问你,你媳妇不是病了么?你不在家中请大夫照顾她,你这是要去哪里?”
说到秦可卿,贾蓉的脸上就不再是心虚而是不耐烦,甚至还有点厌烦,“家里有主子,奴仆也多,哪里就用得上我了?”说完,看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王熙凤,低下了眉头,“蓉儿还有事,先行告退。日后再与婶婶道歉。”
说完,便冷着一张脸匆匆离开。
这太不对劲了。王熙凤凤眸微敛,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还是要等见了秦氏才可知。
秦可卿看到王熙凤来了,一双眉目便浸满了泪水,无声地哭泣起来,“琏二嫂子!”
看着整个人憔悴了许多的秦可卿,王熙凤心疼得紧,“哎呀,侄媳妇儿,你这是怎的了?瘦了这么多?”
秦可卿含泪摇头,“都是我做错事的报应。与旁人,无关。”
王熙凤柳眉倒竖,“你如何就做错事了?做错何事了?竟是要你的命一般?”
听到“要命”,秦可卿哭得更厉害了。
哭得累了,最后竟是睡着了。
王熙凤根本没问出什么要紧的东西来,只得到了门口,小声地呵斥宝珠:“你家蓉大奶奶到底是如何了?快给我说来!不然,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儿!”
宝珠被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小声解释:“琏二奶奶饶命。宝珠也不知为何,前天还好好的。可昨夜里,蓉大奶奶便忽然发病了。请了大夫来,也诊断不出什么,只说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可宝珠,宝珠也不知奶奶她的心病是什么呀!”
王熙凤来回踱了几步,忽然问:“那你奶奶可是见着什么人,或是什么物件了,忽然就不高兴了?”
宝珠想了想,却说,“我家奶奶昨日晌午里不见了一支簪子并一对耳坠,下晌时,太太(尤氏)说往后我家奶奶不必去见她,然后我家奶奶便病了。”【注1】
王熙凤听罢了,两眼发黑,脚步踉跄着退后两步,被平儿扶住了,良久才恨声道:“孽啊。作孽啊!”言罢了,她进屋去瞧了瞧睡着的秦可卿,叹了一声,便出门与平儿回了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