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伙不说话,贾瑭再次正式地向贾琏、王熙凤行礼:“瑭儿见过二哥、二嫂,见过姐姐,三哥。”
一圈行礼下来,礼数周全,谁都挑不出差错来。
“哈哈哈,我算是见过这般伶俐的小叔子了。果然是咱贾家的儿郎!”王熙凤,听到这有些特别的称呼后,愣了一下,毕竟如黛玉他们都是叫她琏二嫂子的。此时的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回礼之后,又站在贾琏身边,进屋给贾赦夫妇行礼。
而贾瑭仍旧在跟迎春与贾琮在后面进来,他还道,他给大家的礼物都还在路上。等过几日礼物随行礼到家了,再补上来。
众人都笑了,从没见过这人到家了,礼物还在路上的,但都表示愿意等。
这时候,贾环才畏畏缩缩地走上来,跟贾琏等人问安。他只会跪拜礼,可是他见贾瑭没有跪拜,想学着贾瑭作揖,却又不会,便踌躇起来,让人看着就觉得小家子气。
特别是王熙凤,高挑的秀眉已经耷拉下来,眼底是藏不住的不喜。
贾瑭抿嘴,上前手把手教他抱拳作揖,“是这样呢。师父以前也教我许久,我才学会的。”
王熙凤听了,眼珠子都睁大了。她可不认为贾瑭是个蠢笨的,学个拜礼都学很久,此时明显是给冻猫子做脸呢。也不知这冻猫子如何入了这一位的眼。要说,要不是贾瑭拜了那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为师,贾瑭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如同冻猫子一般的存在。果真的同人不同命。
其实,不止是王熙凤感到稀奇,贾赦与贾琏等人也是很好奇,为何贾瑭会喜欢贾环这个隔房的弟弟。邢氏更不必说,她心里也有些憋屈着呢,儿子竟然与二房的人好。只是到底不敢说出来,一是怕贾瑭不开心,二是怕被贾赦骂她不懂事,让儿子与堂兄弟关系不好,再来,她也觉得贾环可怜,就不跟他计较。后来见贾环五岁倒像个三四岁的样子,就只觉得他可怜,那点子怨愤,早就烟消云散了去。否则,也不会将那些贾瑭还没穿过的新衣裳都给了他。
贾赦心情好,没骂贾琏,还与他说了一些外头的事,让贾琏受宠若惊。其实他是不知道,贾赦是看贾瑭喜欢一家子和睦,他不愿意在老儿子面前耍横罢了。
“你弟弟都回来了,要准备念书。你也成家许久,该是出去做事了,以后为弟弟妹妹撑腰。别整天跟在二房后面做跑腿的大管家。”说着说着,就说到贾琏的前程上去,贾赦就一把火的。
贾琏苦不堪言。他只是挂了个同知的职,那就是个图个好看的。他哪里去找做事的地儿?难不成他不想出人头地摆摆威风吗?难不成他就甘心做个跑腿的吗?还不是自家父亲不顶事,他只能委屈自己做个人人耻笑的大管家,就是为了方便盯住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可惜,竟是连父亲也不体谅他。
这般想着,不过是十九岁的贾琏就想哭鼻子。
贾赦见此更是不待见他了。贾赦可是见过贾瑭练武的,摔得鼻青脸肿的都不带哭鼻子的,而这个大儿子,就说两句还哭上了,可不是让贾赦嫌弃了么!
王熙凤见着了,心疼了,想要说两句时,贾瑭出声了,摇着贾赦的袖子,道:“爹,都没人教二哥,二哥如何知道做什么好?”言下之意,贾赦这个当爹的失职了呗。
贾琏等人齐齐地吸了一口冷气,就担心被下了面子的贾赦生气。
大家伙都以为贾赦被呛声了肯定大发雷霆,不料他却只是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笑着跟贾瑭道:“是爹糊涂了。明日我就去找人帮忙,看看什么你二哥适合做什么?糖儿别生气。”
王熙凤等人惊诧之余有点妒忌,而邢氏则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毕竟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儿子得了老爷的喜欢,那未来就是稳了。虽然老爷话里话外,也是想帮贾琏寻摸前程,但是贾琏有前程了,以后也会是自己儿子的助力。她对贾瑭是有十分信心,他将来必定会位及人臣,这破落的爵位,不要也罢了。
王熙凤却想得更远了,看了一眼还在感激贾瑭的贾琏,心都揪在一块。要照着老爷这般对贾瑭,以后这爵位……
不一会,有人来禀告,说是菜都做好了。大家便去了隔壁的厅里就坐。
按照规矩,本该设男女两桌的,但是难得一家子齐聚,又才八个人,便只摆了一桌子,刚好坐下。
第一次与家人团聚,又是自己喜欢的菜,贾瑭的小嘴就没停过,一边吃,还一边给爹娘夹菜,给贾环夹菜,招呼小手够不着的哥哥嫂嫂与姐姐吃菜,吃得可高兴了。只是这个高兴的劲还没撑到他们吃完一半的菜肴呢,外面就有人来了。
细听一下,竟是二房来人了。
来人是个小丫鬟,声音清脆,屋子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楚:“我家太太说了,瑭四爷才刚家来,合该让大房一家团聚,环三爷在此,实在不成规矩。还请环三爷赶紧回去。”
原本吃的欢畅的贾环听了,整个人都像是花儿凋谢一半,背都弓起来了。
“你回去,就说侄子在伯父家里吃个饭寻常事,这也是规矩。叫她别盯着这些小事来挑拨贾家爷们的感情。”贾赦啪的一声甩下筷子,吹胡子瞪眼地说道。老儿子喜欢的人,作为老子的他,可得帮着维护一下,更何况,贾环是他的亲侄儿,他乐意怎么护着就怎么护着。
不料外面的丫鬟却是跪下了,惶恐地道:“大老爷!我家太太说了,环三爷的姨娘还在正房呢,指望着环三爷去接呢。”
大家都静默了起来。这是威胁贾环呢。他不回去,他的姨娘就受着王氏她的磋磨。
贾环愣愣地看向贾瑭,他此时真的只想跟在贾瑭身边,不想回去。可是他的亲娘被人抓在手里。他怎么就不是伯父的儿子呢?那样他就不用为难了。
“那……”
眼见贾瑭就要说出不让贾环回去的话,邢氏顿时眼睛一跳,道:“瑭儿,环儿得回去。他母亲与姨娘等着他呢。”要是贾瑭说出不让贾环走的话,保准明日一早,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说贾瑭为了自己私心,扣着堂弟,不许堂弟回去孝顺嫡母姨娘。那样的话,贾瑭的名声可就全坏了!身为人母,邢氏绝对是不能心软的,“环儿先回,好不好?明日再瑭儿找你玩,跟我们一起吃饭。”所以她就得哄着贾环走了。
在座的大人,此时都明白了事情的关键,都不敢多说半句,就怕是弄巧成拙,连累了贾瑭。
贾环也知道,所以只能含着泪水滑下椅子,“嗯,环儿听话。瑭哥,那环儿先回去了。明日环儿来找你。”
“嗯。”贾瑭也有些蔫蔫的。实在是太挫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