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瑭就着贾母伸过来的手,腾的站起来,就那么像棵小青松一般,任由贾母端详。
只见他,面容白皙,头上一束小髻用蓝色绸带绑着,白袍子剪裁简单大方,脚蹬黑靴子,更妙的是,身侧还配着短剑。真是小小年纪便有了一股英气。贾母真是又满意了几分,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只是忽然一个大丫鬟从外面走进来,贴着贾母耳朵说了几句话,贾母便敛了几分笑容,问:“乖孙儿不是五日后才到家么?怎的提前回来了?”
“回祖母,师父有事来京,顺路把我带到家。只是师父太胡闹了,把我随意扔进府里,便走了。留我一人转了好久,却是碰到了一个恶奴欺负堂弟。”
贾瑭见奴仆跟贾母说了几句话,脸色就冷了下来,便猜想是与自己教训恶奴有关,便势把周瑞家的怎么欺负贾环的事都学了一遍,末了把经书捧上来,道:“这便是我从堂弟手里拿过来的经书。祖母请看。”
贾母皱着眉头把书拿过来,也没有指出贾瑭话语里对他师父的随意,又听闻贾瑭问:“祖母,孙儿有一事很是迷糊,想要请教祖母。”
“好,你说。”贾母是料定他不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才答应的。只是等她听了他的话,却是又悔又恼。
原来他问:“孙儿外出多年,不知咱贾家的儿郎,为何不读圣贤书?”
“放肆!”贾母大怒,“小小年纪,便口出狂言质问长辈,这就是你师父教导几年的成果?”贾环被王氏压着抄经书,贾母是知道的。因为王氏那般做,也是为了给宝玉扫清道路,甚是合了贾母的心思。为了宝玉的名声,不让外人觉得他有个恶毒的亲娘,肆无忌惮地打压庶子,贾母就决定要把贾瑭的话定义为胡言乱语。
贾瑭也生气贾母对他师父的侮辱,方才对她的孺慕,瞬间消散许多,耿直地道:“瑭儿师父没教瑭儿如何毁灭人,却是教瑭儿做事要有长远目光。师父说过,作为天下臣民,多是读圣贤书,以期造福天下。当仙人高僧的,是那少数,并非常人所能为。二婶婶让环弟抄经书,难不成盼他以后成高僧?”如此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嘴又一套套的,可怕贾母气得头发丝都竖起来了。
果真与长子那个孽障一样令人讨厌!贾母横眉,“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老太太!这般无礼之子,该当家法伺候,没得让他辱没了国公府门楣。”
“太太!”
“太太!”
正房里,贾母的丫鬟们纷纷向来者行礼。
原来来人就是那个逼迫贾环抄经书的二房太太王氏。
贾瑭转身看着她,丝毫不见怯弱。跟着一个皇室另类的师父,他身上尽是师父的傲娇与随性。
“您便是二太太?贾瑭见过二太太。”
王氏气极,她是当家太太,不是什么二房太太!她正要呵斥两句,又听得贾瑭道:
“贾环作为贾家子孙,难道不该读书明理,而是抄经书?难道我为贾家男儿讨个说法,便是错的?就要用家法来堵我嘴?”这并非是贾瑭嘲讽之语,而是他是真的如此想,便如此说。
只是他这般认真的话,也把贾母与王氏吓得够呛。谁都不敢把祸害贾家子孙前程这个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贾母气息起伏极大,心思辗转几回,便决定暂时妥协,“瑭儿!那经书,想必是哪个心大的奴才弄去的。以后必不会再如此。你且放心。”
“瑭儿这就放心了。”贾瑭板着小脸,站在那里,看着王氏道:“我师父说过,家和万事兴。所以瑭儿以为,即便是庶出的,只要培养得当,也会成为家族助力与希望!所以,还得叫他读
书。”
“我儿说得好!”贾赦哈哈大笑着大踏步走进来,“贾家的男儿,是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