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沈清川最常梦见的画面,以往到这里都是戛然而止,可是今天的梦却格外漫长,还在继续。
“妈。”沈清川放下书包朝着客厅喊了一声,以往这个时候,苏黎曼都会在沙发上坐着看书等她放学回家。然后会柔柔的接过她手里的书包,还会关心她今天累不累。
可是此刻偌大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沈励大概是不想回家,至于那个所谓的弟弟沈铭她一点都不想关心他的动态,奇怪的是平时打扫卫生的佣人也都不在。
“嘟嘟嘟...”手机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沈清川眼皮肿的老高,昨天晚宴结束后,她整整哭了一整夜。
整座老宅出奇的安静,过于反常,沈清川莫名感觉到心慌,一边打电话一边推开二楼的房间门寻找苏黎曼的踪迹。
“妈妈。”呼喊声响彻老宅,带来一阵一阵的回音。
还剩最后一间房,是夫妻二人的主卧,沈清川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颤抖,在门口踟蹰了几分钟后,猛地打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一尘不染,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就像没人住过一样,沈清川如释重负莫名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秒,她却看见了这辈子都刻骨铭心的场面。
打开厕所的门,满目的鲜红,映红了沈清川的眼。苏黎曼唇色苍白的躺在浴缸之中,四肢无力的耷拉着,像个没有生气的破布玩偶。
沈清川浑身颤抖,喉咙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住,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呼吸也变得困难,她努力的大口大口的深呼吸,湿冷的空气混合着血腥味儿直抵肺腑,生疼。
苏黎曼平日纤细洁白的玉颈上多了一个窟窿,切口整齐,看起来是一刀割破了大动脉。
鲜血喷涌而出四射在白色的墙上,几乎要染红了整个墙面。
浴缸里面的水溢了出来,一股股的混合着鲜血在地面上呈树枝状分散,流到了沈清川的脚边,碰到了她的肌肤。
“冷。”沈清川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个人的血可以这么冷。
沈清川同手同脚的往前走,一步一顿,每一步都像提线木偶一般僵硬。
放满水的浴缸上面还漂浮着一家三口的家庭合照,照片上面的苏黎曼端庄温柔,哪像眼前这个女人,泡得都有点浮肿了。
沈清川的眼前只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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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沈清川猛地坐起,背后全被汗水沁湿了,趴在床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自从苏黎曼去世以后,沈清川总是能梦见与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但是从来没有梦见过这个画面。
闭上眼,满目鲜红的浴室,毫无生气的母亲又重新浮现在脑海里,沈清川呼吸急促,一时不察咬破了舌头,一股腥气直冲脑门,像是身临其境的回到了那一天。
沈清川扒拉着床头的抽屉,倒出白色瓶子里面的药片,和着冰冷的水和血一口吞下。
“铃铃铃...”手机铃声突然不适时的响起。
“小姐,老爷到了。”沈远原本是一个孤儿,被沈清川的爷爷捡到便收养了,从小与沈励一同长大,是他的贴身保镖,沈远忠心耿耿,两人情同手足。在沈清川十八岁以前,都叫他小叔叔。
许是刚刚梦里的画面太过真实,让沈清川又重新回到了成年后的第一天,此时心里对沈励的恨意格外的强烈,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的带回来一个私生子,母亲也许就不会...
不予理会直接挂断,抬手一看腕表竟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这一觉算是这么久以来睡的最久的一次,可惜做了太长的梦,一点都感觉不到放松。
沈清川慢吞吞的刷牙洗漱,一口吐掉牙膏沫,粉红色的,还渗出了不少血。慢悠悠的穿好衣服,吃完早午饭,丝毫不理会一直震动的手机。
等到沈清川收拾完以后已经是下午的两点钟了,原以为门口的人不会等这么久早就走了,没想到打开门却还在。
门口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黑衣保镖,双手握拳置于身前,面色肃然,神色戒备。
沈励就站在正中间,也不知道这些年经历了些什么,已经不是沈清川记忆中的高大的模样,脸色枯槁,头发花白。
“沈总这么大阵仗,是怕在我这儿出点什么意外吗?”沈清川盛气凌人的嘲讽。
“听你小叔叔说你不肯回老宅,我亲自来。”沈励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咄咄逼人,妄图缓和父女关系的他率先放低了姿态。
“怎么?听说您没了儿子,于是就想起您这个没人要的女儿了?”
沈清川与沈励长得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听到这话,沈励黑了脸,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几个世家都传遍了,说沈励闹了个大乌龙,白白给别人养了几年的儿子,差点连半个沈家都快被搭进去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这都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当笑话来看,只不过也没人敢在沈励面前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