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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般烘烤着世间万物,盛夏的知了躲在树荫下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听得久了,不免也有些烦躁。    阿蛮悠然自得的躺在屋廊下的竹床上,一手摇着小扇,一手握着一方浅蓝色的帕子把玩。    前些日子玩的太疯,阿蛮这些日子才记起来自己曾在上元花灯节那日捡到了一方帕子,闲来无事拿着帕子细细一番打量,发现帕子正下方绣了个小巧别致的“萱”字,让碧珠拿着帕子去云姑那打听了一番,得知在这兰陵城里名字里有个萱的也就只有三大世家之一的钟离家小姐钟离萱了,这位钟离小姐的父伯一个在朝是吏部尚书,一个是右仆射大将军,在兰陵城也算身名显赫,这钟离小姐更是有兰陵第一美人和兰陵第一才女的美称。    那位钟离小姐着实是个人精,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小动作,不过半日光景,便派人来邀阿蛮午后到明月楼一叙。    阿蛮决定去会会这个钟离小姐到底何许人也,于是乔装打扮一番,扮成了个俏公子模样,大摇大摆的晃去了明月楼。    云姑在信中得知阿蛮要来明月楼赴约的消息,而那个人还是素有兰陵第一美人的钟离家大小姐,云姑深深觉得这位贵客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云姑在内心深深的忧伤了一把,可是这兰陵城但凡有头有脸的谁得罪的起啊,忧伤完,早早地吩咐小仆和婢女们备好了雅间,又是一番撒帐、熏香繁杂的整理等等,忙活了半天,总算令云姑满意了。    吃过午饭,最是一天阳光最毒辣时,云姑打了把竹骨伞站在门口等阿蛮,当云姑终于看到一辆马车在离明月楼不远处的一处阴凉处停下来,一袭青衫、手里握着把竹扇的阿蛮慢悠悠的下了马车,晃悠到自己的眼前时,云姑硬生生的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只见那跟在阿蛮旁边的那个黑衣少年颇有些眼熟。    哦!想起来了,那少年她有幸曾在追云府见过一面,阿蛮的小冤家——兰王拓拔灿。    云姑在心头欲哭无泪,天呐,阿蛮这个小祖宗怎么把兰王殿下这个小霸王给带来了?脸上却笑靥如花的迎上去,向拓拔灿福了一礼,心里苦哈哈,嘴上却说的一点都不勉强:“兰王殿下的到来,真是让奴三生有幸,令鄙坊蓬荜生辉。”抬头时,眼色却在问阿蛮,你怎么把这个小祖宗给带来了?    阿蛮笑的颇有些不好意思和局促,心道,我也不想的啊。    半刻钟前,阿蛮还站在小巷的阴凉处看着一辆又一辆的宝马香车从自己的眼前过去,看的阿蛮是眼花缭乱,有火不能发,大抵是兰陵城里的这些贵人们嫌天气太热,纷纷挑了个黄道吉日躲去了可以消暑解闷的乐地,阿蛮有些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道吉日,看来自己还得在这里被堵上个大半天,也不知啥时候才能去明月楼,估计那钟离小姐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当一辆不是那么招摇又低调的宝马香车停在自己眼前时,阿蛮低着脑袋,心道,看不见,我真的看不见,就像瞎子一样看不见!    一个清凉的声音让阿蛮在这大热天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这声音很熟悉。    阿蛮抬头,看到有一段时间没见的拓拔灿正靠着车壁站在马车上双手环胸,一脸玩味的看着她,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呢。    阿蛮想着反正今天穿的是男装,于是干脆撒赖道:“这位公子,你大概认错人了。”    “哦,是吗?”少年微俯身,抬手撕下了阿蛮的假胡子,一脸耐人寻味的道:“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好。”    阿蛮痛的捂着嘴巴啊呜一声,抬手指着少年就要骂人,想起前几日溜出去玩又被叔叔罚在学堂抄书坐了一天坐到腰酸背痛屁股麻的惨痛经历,又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可是北夏皇帝的侄子,北夏的兰王殿下,我怎么能骂他呢,骂他可是会死翘翘的,深呼一口气,我要当淑女,我不能骂人,不能骂人,笑的咬牙切齿的:“兰王殿下眼光真好。”    拓拔灿挑眉道:“我眼光一向不错。”也不知指的是什么。    阿蛮面上却笑的很是无害:“那是,那是。”心头却在腹诽,臭屁、自大狂。    拓拔灿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在阿蛮面前,问道:“你去哪里?我送你。”    阿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站的有些久,我的腿麻了,不过不打紧,趁着现在车少,我就先走了。”说着,还挪了挪自己又木又麻的腿,结果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在地上。    拓拔灿眼明手快的扶住阿蛮,阿蛮扑在了拓拔灿怀里,唇不小心撞在了少年修长好看的脖颈上,阿蛮脸一红,连忙就要拖着麻腿往后逃,少年一愣,随即如常,抓住想要逃跑的阿蛮,道:“我抱你。”说着,不由分说便将阿蛮打横抱起。    阿蛮惊讶的“唉!”了一声,红着脸挣扎着想下来,却已经被少年稳稳的禁锢在怀里抱上了马车,驾车的崔义看着拓拔灿抱着阿蛮进了车厢,不可思议的睁圆了眼睛,嘴巴变成了哦型,足以塞进一个鸡蛋,他家这个向来不近女色的冷面殿下这是终于情窦初开了么?撩起姑娘来一样一样的。    拓拔灿语气有些不悦的道:“还不驾车!”    “哦哦哦。”崔义连忙回过神来,拉着缰绳驾车,崔义心道,殿下,您偶尔也温柔一点儿啊,不然好不容易骗到手的姑娘会被您吓跑的,不过殿下啊,小的真的没看出来,原来您喜欢的是阿蛮姑娘这种类型的,两个小魔王冤家,也真是绝配了。    拓拔灿将阿蛮放在座位上,自己也在阿蛮对面坐了下来,两两相望,一时两两无言。    车厢里放置了一个放冰块的冰雕壶,倒很是凉快,阿蛮盯着冰雕壶研究了一会,心道,拓拔灿这个纨绔子可真会享受。    还是拓拔灿问:“我要去一品居,你可去?”    阿蛮摇了摇头,拓拔灿兴致索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倒很会坏兴致。”    阿蛮连忙说:“我是去明月楼。”    拓拔灿好笑道:“去赏花看舞?你真有雅兴。”    阿蛮道:“我才不是去赏花看舞呢,我是去见一个人。”    拓拔灿道:“正好我闲来无事,便和你一起去。”    阿蛮推辞一番,但看到拓拔灿一副不管说什么都“我赖定你了”的模样,阿蛮只好无可奈何的放弃推辞了。    这就是阿蛮遇到拓拔灿的前因后果。    拓拔灿将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皱眉看了看天,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冷:“免了。”说完,先行走过了两人。    云姑一把拉过阿蛮,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阿蛮想起上次在城外拓拔灿戏弄她时落在她耳畔那个不经意间的吻,脸一烧,看了眼那个站在门前等她的挺拔身影,心里有鬼,急得有些跳脚的从云姑伞下跑走:“谁跟他好了?我们一直都不好!很不好!”    云姑看着阿蛮的身影,眸子里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又微一叹息,那个少年是不错,骄阳似火,却不过分炙烈,又如寒冬松柏,却不过分清洌,这么一想,她的少当家胡苏也不逊色于兰王拓拔灿,那少年如芝兰玉树,又似清风明月,这么一厢比较,两人竟难分伯仲,也不知阿蛮那孩子在意的是哪个。    三人进了大厅,阿蛮问云姑:“那钟离小姐可来了?”    云姑摇头笑说:“还没,时间还早,毕竟人家好歹也是世家小姐,总是要好生打扮一下、做做排场的,着实有些费时间。”    阿蛮不停摇着手里的竹扇,嘟囔道:“好累,云姑,我想睡个觉,钟离小姐来了记得让人来喊我。”    云姑笑道:“是是是,小祖宗。”    大街上日头正毒,却仍抵不住贵人们驾车出行的热情,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少女并未注意到有一辆马车正向她这边而来,热风徐来,将面纱微微吹起一角,待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离她近在咫尺,一双手忽的带过她的腰,将她揽过带到了安全之地放下。    白衣少女向面前之人道谢:“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    紫袍玉带的少年长了张漂亮邪魅的脸,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只细长的丹凤眼,看起来阴柔的不可方物,偏偏这阴柔中还带了几分难以述说的阴鸷。    紫袍少年道了句:“萍水相逢而已,姑娘客气了。”说完,便潇洒离开了。    白衣少女并未在意,继续抬起步子往明月楼的方向走去,两人擦肩而过时,她的目光并没有错过那紫衣少年胸襟前金丝线绣制而成的图腾,秋水眸子微微眯了眯,五爪蟒!    皇族中人。    阿蛮躺在榻榻米上,闭着眼睛养神,门轻轻的被推开,那身影走到阿蛮旁边,将手搭在阿蛮的额头上。    阿蛮觉得沁凉,很舒服,便抬手按住了那只手。    过了半晌,阿蛮才回味过不对劲来,睁开眼睛,侧头一看,只见拓拔灿正坐在旁边,一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而她正按着他的手。    阿蛮赶紧甩开他的手坐起来,又恼又愤的道:“你不是在旁边那个屋子里泡泉子么?你这人进来怎么一点声儿也没有?”因为之前在榻榻米上一番左翻右滚的关系,阿蛮的衣口开了一些,阿蛮意识到这点,脸一红,连忙抬手掩住。    “泡完了。”拓拔灿收回手,看到阿蛮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我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说着,很是委婉的打击阿蛮有些脆弱的自信心:“你……太瘦了,我怕被硌着。”    “拓拔灿!”阿蛮伸着双手张牙舞爪的就去掐拓拔灿的脖子。    拓拔灿也不躲,顺着阿蛮掐他的力道躺在了榻榻米上,眉眼和唇角都是笑意,反正力道不大,随她去了。    拓拔灿闭着眼睛道:“趁我今天心情好,你想报仇就报仇,想泄愤就泄愤。”因为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这可是你说的。”阿蛮难得见拓拔灿这么听话的不跟自己作对,机会难得,便使劲儿的作怪,捏脸、揪耳朵……    泄完愤,阿蛮觉得还不尽兴,眼珠子一转,溜出去找婢女要了砚墨和毛笔,回到屋子,趴在榻榻米旁边,拿着沾了墨的毛笔在拓拔灿脸上作画,画的是不亦乐乎。    拓拔灿闭着眼睛,突然抬手握住阿蛮的手,阿蛮一愣,拓拔灿把阿蛮的手放在太阳穴边,捏了捏阿蛮的手,道:“阿蛮,帮我揉,头有些晕。”    阿蛮问:“你是不是泡的有些久了?”    拓拔灿含糊的应了句:“嗯……”没过一会,阿蛮便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你这哪里是头晕,明明是累了好么,真是个不会撒谎的家伙。    阿蛮看着睡着的人,手指轻轻落在他紧蹙的眉心,心道,是什么让你在睡着了时都眉心紧锁,不得开心颜?    “阿蛮,钟……”    云姑推门进来时,便看到了这样“亲昵”的一幕,阿蛮正把拓拔灿头上的玉簪拿了下来,把好好的一头墨色秀发生生的折腾的有些惨不忍睹。    拓拔灿听到动静,皱了皱眉头,闭着眼睛伸手揽过阿蛮,问道:“怎么了?”    阿蛮侧头往门口一看,在心头哀嚎一声,完了!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自北夏开朝以来,历代皇帝都推崇独尊儒术,崇尚以礼治国,上至天子下至黎民,衣冠衽带是最基本的要求。    拓拔灿看着站在他身后捂着嘴笑个没停的阿蛮,拿过跪在他面前的婢女手里端着的铜镜,扫了眼满屋子跪在地上憋笑的婢女们,抬了抬手,示意服侍他洗漱的婢女们退下,然后对阿蛮道:“我对她们的手法不甚满意,阿蛮,你过来帮我梳头。”    “……”阿蛮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第一遍。    “没梳好,重梳。”    第二遍。    “拆掉,重梳。”    ……    第八遍,拓拔灿终于满意了,阿蛮终于深深的体会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痛苦滋味,拓拔灿看着铜镜里的人的脸上是某人的杰作,不由皱了皱眉,这喜欢在人脸上画乌龟是什么癖好?    拓拔灿缓缓开口:“我要洗脸。”    被折腾的累兮兮的阿蛮没好气的把毛巾甩到拓拔灿怀里,道:“你自己洗!”    拓拔灿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拿起毛巾往脸上擦了擦。    云姑倚在门边,眯着眼睛心道,看来这兰王殿下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两人在云姑无限暧昧的目光下收拾停当,前者悠然自得,后者则一脸愤然的瞪着前者。    阿蛮快到雅间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停下了脚步,阿蛮转身看着身后的人问:“莫非你也想跟我一起进去?”     拓拔灿摸摸鼻子:“我对女人聊的话题没有兴趣。”言外之意就是:你觉得我像这种无聊到听女人聊天来聊以遣怀的人?    阿蛮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松了口气,边走边回头笑说:“那我进去了,时间可能会有点久,如果你不耐烦可以先走的。”    阿蛮掀开竹帘,便见一白衣妙影站在窗边,俯视着兰陵城午后的景色。    白衣少女听到动静,转过身,阿蛮走进雅间,在席子上坐下来,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笑拿出一方帕子放在桌上,道:“物归原主。”    白衣少女走过来,在阿蛮对面的席子优雅的坐下,拿过桌上的帕子,语气淡淡的:“那就多谢姑娘帮我拾得了这方帕子。”    阿蛮笑道:“钟离小姐也是时候让我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她优雅的摘下面上覆面的白纱,道:“我叫钟离萱。”    阿蛮深吸一口气,不是没见过美人,而是这个美人只应天上有不应人间无,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秋水眸,身形高挑,面容媚而不娇,清而不冷,可以说是美得刚刚好,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阿蛮笑道:“我叫追云蛮。”她们这算认识了,然后问她:“不知钟离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白衣少女悠悠端过阿蛮的那杯茶,放在鼻端轻嗅,悠悠道:“既然追云姑娘这么问了,我恰好也是个说话不喜拐弯抹角的人,那我就直话直说了,我想请追云姑娘把追云令借我一用。”    阿蛮眯了眯眸子,觉得此女真是深不可测,自己还没出手,她早已把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阿蛮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可知追云令是何物?”    她放下杯子,缓缓道:“自然,自北夏开朝以来,便有一个传说,得追云令与兰陵山河图之一者可得天下,传闻圣祖皇帝和追云家的先祖能够打下北夏的江山,开创盛世,就是因为追云令和兰陵山河图,很多年前,兰陵山河图随着太宗陛下随葬在了皇陵,追云令的主人则是当时还是追云家大公子的骠骑大将军追云少卿,很多年前追云少卿战死漠南,追云令便跟着追云少卿一起消失在了漠南。”    阿蛮道:“这能说明什么?莫非你也想得到天下?你的目的是什么?”阿蛮觉得这样一个绝色而又骄傲的女子,会稀罕那个高高在上却不胜寒的位置么?钟离萱,你的野心究竟有多大?不,钟离萱,你根本不稀罕当北夏的皇后,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她想进宫,让自己的儿子当以后的北夏皇帝。    钟离萱看着阿蛮,微微一笑:“如果兰陵山河图真的在太宗陛下的皇陵中,那么北夏南梁各方势力和那些盗墓贼们倾尽一生也未能找到兰陵山河图的半分影子又是为何?所以我对兰陵山河图不抱任何希望,但追云令却不一样,传说中那句‘追云一令,天下必乱’是有道理的,那是可以号令北夏黑羽军和威慑江湖的存在,我第一次在上元节看到你的第一眼时起,便觉得你的身世不同寻常,阿蛮姑娘,你确实是追云家的人,但如果当今陛下知道他的故人还有一个女儿,那可是欺君之罪,你说,追云家的下场会是什么?”    阿蛮蓦地睁大了眼睛,捏紧了拳头,面前这个女人,怎会聪慧至此?当年?阿爹和北夏皇帝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陈年密辛和血海深仇?    不行,沉住气,沉住气,随即,阿蛮释然一笑:“你这是在威胁我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放心,我从不惧怕任何威胁,如果我没猜错,钟离小姐你一点功底子也没有吧?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我只要轻轻抬手扼住你的脖子,知道这个秘密的,便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了,钟离小姐,我恰好忘了告诉你,我追云蛮从不是良善之人,折磨人的阴毒法子只有我想得出、没有我做不到的,又或者,我拿匕首把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给刮花了,再撒些令皮肤溃烂的毒粉,你觉得如何?”    钟离萱脸色一白:“你……”随即,又一笑:“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你可真是让我意外。”    阿蛮哼了声说:“彼此彼此。”    钟离萱看着阿蛮道:“听闻兰王拓拔灿对阿蛮姑娘你有情有义,连青丘少主公子胡苏也对阿蛮姑娘你与众不同,也不知阿蛮姑娘心许何人?”    阿蛮忽然听到她说起胡苏,心中不由一阵苦涩,阿蛮对上她的眸子,问道:“你想说什么?”    钟离萱移开目光,不再看阿蛮,起身走到窗边,悠悠看着外面的兰陵暮色,几只燕子飞过屋角。    钟离萱说:“阿蛮姑娘也许有所不知,兰王拓拔灿是北夏皇帝的侄子,当今皇帝如今能坐上皇位,当年的事多多少少已经不言而喻,而胡苏则是北夏皇帝的外甥,于胡苏而言,他跟北夏皇帝可是有灭国之恨、杀父囚母之仇的,这两人可都是北夏皇帝忌惮到骨子和心尖里的人,如今朝中局势复杂,诸子争储,拓拔灿胡苏两人恰好都是个隐忍不发的,不说别人,若来日两人为皇位反目成仇、互相杀得血流成河,我很好奇阿蛮你到时会站在谁这边?”    阿蛮觉得额角疼的有些厉害,抬手揉了揉,不悦道:“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久久,钟离萱道:“阿蛮,你可知盛极必衰、物极必反的道理?”她轻嗬了一声,道:“我今年已经十八了,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子,该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或是许个好人家的,再过一段时间,便是三年一度的选秀时节,我深知一入宫门深似海,也深知待在一个不爱的男人身旁日日强颜欢笑是种怎样的煎熬,可我自小便受家族的栽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无不刻意为之,我也很想当自己,可我无能为力,进宫,当北夏皇帝无数妃子中的一个,这便是我的宿命,钟离家已经没有往日辉煌,所以我必须得到他的恩宠,北夏必须出一个我们钟离家的皇帝,阿蛮,你可懂?所以,阿蛮,帮我。”    阿蛮道:“不懂,也不愿懂,更不想帮,一、我看不懂你,二、我们的交情并没有钟离小姐你所想的那么深,三、你的处境,我也无能为力。”几句话,瞬间将两人的关系淡漠和疏远。    阿蛮起身,走了几步,顿住,回过头道:“忘了告诉你,追云令并不在我身上,所以,你找错人了。”说完,也不留念,飞快出了雅间,阿蛮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阿蛮边走边想,阿爹说追云令会带来便利也会带来杀身之祸,指的就是这个么?看来自己还得找时间把追云令从灿那儿要回来,阿蛮不希望他为她涉险,如果钟离萱知道了追云令其实在灿身上,阿蛮一想起那个让她看不懂的女人,心中一阵不安,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灿他……当时是想到了这个可能么?    阿蛮出了雅间,打了个哈欠,拓拔灿正站在廊台上,可能是听到阿蛮打哈欠的声音,转过身道:“你可真慢。”    阿蛮嘻嘻笑着走过去:“听一个聒噪女人唧唧喳喳的讲了一下午,能不慢么?”    拓拔灿眉一挑,道:“聒噪女人?人家可比你安静娴淑多了。”    阿蛮道:“是是是,谁叫人家是兰陵第一美人呢。”    拓拔灿笑说:“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醋酸味?”俯身看着阿蛮问:“你吃醋了?”    阿蛮好笑道:“我吃醋?”无情打碎他的幻想,恶狠狠的道:“下辈子吧!”    拓拔灿蹙眉,颇为困惑的道:“追云蛮,你这么凶,会嫁不出去的。”    阿蛮哼道:“你管我!”扭身,下楼去了。    拓拔灿不紧不慢的跟着阿蛮的脚步走在她旁边,突然道:“不会的。”    阿蛮疑惑不解:“嗯?什么?”    拓拔灿看着阿蛮,轻轻一笑:“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我和他,就是胡苏,不会有那一天的。”    阿蛮瞬间明白了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惊讶的指着他:“你,你……”    拓拔灿点头:“是,我都听到了。”    这人倒也坦诚。    阿蛮笑道:“我从未见过像兰王殿下你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知是谁说对女人的谈话不敢兴趣,结果却在门外偷听,这脸打得可真是清脆好听呢。”    拓拔灿竟也不生气,悠悠回道:“岂敢岂敢,这还不是承蒙追云二小姐所赐。”拓拔灿却没有告诉阿蛮,因为那个人是钟离萱,所以从她的嘴里听到了自己所想知道的。    拓拔灿停住脚步,唤道:“阿蛮。”    阿蛮回头:“怎么了?”    拓拔灿道:“那个女人心思太深,并不适合深交。”    阿蛮向他一笑:“所见略同。”    钟离萱站在窗边,看着那对黑衣绿影一起从明月楼里走出来,唇角轻轻一勾:“但愿如此。”    阿蛮掀开帘子,靠着窗口看着外面发呆,直到一辆马车从他们马车对面的巷子里过去,微风轻轻吹起竹帘,阿蛮看到一角熟悉的白衣,但帘子很快便被风覆上,马车转了个角便不见了。    阿蛮倏地坐直身子,喊道:“停车!”    拓拔灿眸子深沉的一直盯着自上马车后便一言不发的看着马车外面发呆的阿蛮,他明显也看到了那个身影,不知怎的,有些小小的害怕和不安、还有不悦充斥在心口,上下不得。    马车停了下来,由不得他多想,便抬手扣住正要起身的阿蛮的手腕:“不许走!”    阿蛮神色有些焦急的想要拽开他的手,满脸陪笑:“下次我请你吃饭,你就让我下车吧,我真的有急事,求求你了。”    阿蛮,你竟是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他么?他努力藏好眸子里的黯然神伤,喃喃道:“阿蛮,我也是会伤心和难过的。”他何时,竟变得这么软弱了?他又是何时,察觉到阿蛮对胡苏的不对劲的呢?还是多多少少因为钟离萱的那句话?这一切,不知,无解,也许是源自于他太过敏感的内心吧。    阿蛮一怔,停下了拽开他手的动作,拓拔灿忽然松了扣住她手的力道,收回了手,面色冷淡的道:“算了,你走吧。”    阿蛮说了声:“多谢”,便飞快的跃下了马车,消失在了转角。    良久,一声无奈的叹息,马车里的人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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