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很小,像个狼崽子一样,狠狠地看着她,不知道是恨她还是如何?
她没管,身旁之人骂他没教养,她也只当没听见,还觉得痛快。
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想对那个调包的人说,就算把儿子送进赢家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吃不着,喝不着,被人骂野种畜生。
难道以为世家少爷好当?
李夫人的事出过一次就好,不可能再来一回,叫别人觉得世家的人都是傻子,随随便便就能糊弄。
那会儿她依旧觉得自己的决定很英明,毫无悔过之心。一直到赢玉六岁的时候,她无意间听说赢玉在用真元,而且看着还不弱的样子。
她不信,找人暗中观察了一阵子,赢玉竟真的能用元气,不仅如此,还是姜家的火系。
那时她只觉得心中一震,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在慌了半天后和夫君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着赢玉去大宗门重新检测。
赢玉虽不愿意,但到底才六岁,很容易骗,只消说不去就赶他出去,不让他再住在赢家。
那会儿其实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所以纵容了身旁人这么说,赢玉也真的被吓到,跟着她们一道去玄天宗,测出了万年不出的混沌之体。
又是一个沉重打击。
叫她脚下宛如踩着棉花,轻飘飘、晕乎乎的,还在为自己找借口。
天赋再高又如何,不是亲生的就不是,天赋逆天也改变不了。
然而没多久赢玉觉醒了古老血脉,有了天赋神通大日金乌。
所谓天赋神通,和后天习学不一样,天赋神通是大能者将自己的传承融入血脉里,子孙后代运气好觉醒血脉,开启传承,习得祖宗的神通和本领。
姜家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觉醒血脉的人,赢玉是唯一一个,身份比她还真。
现下有人可以怀疑她是假的赢夫人,都不可能怀疑他。
赢玉真的是她的儿子,是姜家的血脉。
她竟然把自己亲生的儿子抛去偏院,交给别的女人带,还骂那个人蠢,没有给赢玉用过一个铜板,买过一身衣裳,甚至错过了孩子整个童年,还允许别人骂他。
野种,杂种,被抱错的,小畜生。
每次被人这么说,他该有多难过啊。
那是她亲儿子啊。
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真蠢真笨,比李夫人还要愚钝,李夫人还有救,她都没有。
她眼前又开始出现那个决绝到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真少爷,赢玉的性子烈,她真怕有一天那个小少年也在她面前拿起剑,偏激地于她跟前自尽,要把自己的血肉还她。
她在愧疚和不安、悔恨、担忧中,一夜间白了头发,还得了那小少年一句讽刺。
活该。
她该是庆幸的,小少年跟那个李家的真少爷不一样,更坚强,更锋利,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狼崽子,拥有爪子和尖牙,凶巴巴一般人也不敢欺负,更有小时候的老嬷嬷对他好,生活没那么绝望,所以他不会自尽,不仅如此,谁让他不舒服了他还会攻击那个人。
这很好,至少不会憋着伤害自己。
她也无比庆幸自己没弄个假的回来气他,因着老嬷嬷和侄女的原因,赢玉和赢家还有一丝丝的关联。
他不愿意离开那个分给老嬷嬷藏身的院子,暂时又没有本事带走,只能继续留在赢家,靠着微薄的关系,勉强住下。
和狼的习惯很像,对自己的地盘看得很紧,除了褚长扶外,不让任何人靠近,送去的所有东西都被他粗鲁的丢出来。
以前是她不愿意让他花赢家一个铜板,现在是他不愿意花赢家一个子儿。
他有六个师父,见面礼都不知道给了多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缺吃少喝的孩童,再珍贵的东西,他也不稀罕。
她几乎找不到机会跟他接触,每天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总觉得不做些什么,坐立难安。
她在几番尝试无果,还惹的小少年厌恶后,只能寻到侄女,通过侄女总算能说上几句话,逢年过节吃顿饭。
平常是见不着他的,他有玄天宗给的远距离传送阵,为了让他往来方便,几乎可以说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毫无禁忌。
有时候她前脚缝了衣裳,打算给他送去,后脚就瞧不见他的人,不知道去了哪,神出鬼没,一年到头只固定几天回来。
相处的日子一个指头数得过来,她花了许久的时间,也没能将两人海一般的隔阂稍稍拉近一些。
不仅如此,时不时还会碰到他的逆鳞,叫关系更加恶劣,本来就不近的距离越发的远。
她很急,因为赢玉和赢家的羁绊只有老嬷嬷曾经留下的院子,他以前小,弄不走,现在可以。
她必须时刻盯着,老房子在,她就知道了,赢玉还会回来,一旦老房子没了,赢玉可能再也不会进赢家的门。
那个老房子上被她下了禁制,一动她就知道,本来人在很远的地方,招呼另一位夫人,商量一同扩张生意的事,感知到有变,几乎连犹豫都没有,丢下那位夫人传送回来,一进家门就瞧见争执的俩人,房子也没了,吓的她几乎心跳停止。
她不能让赢玉走,走就不会回来了。
他想要什么,就是天也要给他弄来。
也许是她终于歪打正着,办了件如他意的事,少年犹豫片刻,不自在地朝她走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看她,盯着地面,表情很不自然,不太情愿一样,虽然如此,已经足够她喜极而泣。
这是第一次,赢玉听了她的话,没有拒绝她。
往常能给她个眼神已经很不错了。
她知道这些都是自己该受的,毕竟是她对不起赢玉,可心里还是很难受。
也许促成他和褚长扶的婚事,会拉近俩人的关系。
那这个事,即便再难,她也要去办,而且必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