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叶川脑子要炸,心里像油煎似的。
他从床上起来,顺着阶梯来到一楼,看着脚边被摔得粉碎的手机,证实了今天早上的噩梦。
但脑子清醒过来后,他转念一想,一个会长而已,谁怕谁。
他从破碎的手机里掏出电话卡,将手机残骸丢进垃圾桶,转身上楼。
叶川打开第二层抽屉,从一排全新手机里拿出一个,拆开包装,把手机开卡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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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照例把他送到学校,叶川提着书包,像没事人一样走进教室。
恰好江亦宁没在教室,叶川难得清静,趴在桌上继续睡。
上课铃声响起,叶川条件反射似的从桌上爬起。他余光瞟到身旁,江亦宁已经坐在桌旁,直盯着黑板,旁若无人。
两个人一整天都没有任何交流,没人提起昨晚电话的事,更没有所谓的学习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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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被临时安排运动会宣传画的工作,叶川批准自习课不用上。
江亦宁的工作效率很高,昨天下午安排的颜料,第二天就有人送到叶川手上,他拎着画画需要的东西来到操场。
原本被他撕扯成两半的画布,已经换成完整崭新的白布。叶川打好格,直接在上面打稿。
从叶川记事开始,他就喜欢拿着笔到处涂画。
很小时候,妈妈还会给他报一些绘画班,每个老师都会夸赞他有天赋。稍微大点后,当妈妈发现他对绘画已经到达痴迷的程度时,一夜之间撕毁他所有的画本,禁止他学任何与美术相关的课程。
就连学校的美术课,叶川都要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学习其他。
因为叶川从小就被告知,他要继承家业,而画画是他的障碍。
叛逆期的叶川并没有因此削减半分对绘画的喜爱,只要不被妈妈发现,他可以任何时间和地点偷偷画。
叶川把线稿完成后,已经是晚上八点。黄昏只是一刹那,夕阳烧红了校园,连着摇摇欲坠的枫叶。
手机响起,叶川甚至没来得及擦净满是颜料的手,便去接。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
本该是最亲近的人,每次开口都带着冰冷的指责。
“妈,我又怎么了?”
“你不听课,作业也不写,上学迟到早退,小叶,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
这些批评叶川已经听过无数遍,只要妈妈没提为学校画画的事,叶川就可以毫不在意。
“妈,你今年过年回来么?”
叶妈顿住,“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了。”叶川并非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咬了下舌尖,两个指节无意识刮蹭,“妈,其实...我挺想你的。”
叶妈的语气细微轻缓下来,“最近比较忙,到时再说。”
“叶总,杰森已经到了,在会客室等您。”电话那头传来秘书的声音。
“好了,我还有工作,你要听话。”
叶川还没来得及告别,看着再次被挂断的电话。
夕阳明晃晃地照着,却像刀子一样割红眼眶。
明明在记忆里,小时候的妈妈把他宠上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妈妈变得让他不认识。
叶川懊恼,他突然厌恶长大,如果是小时候,他还能靠眼泪宣泄。
本就不算愉快的傍晚,叶川抬眸,在不远处看看到一个熟悉面孔。
叶川不清楚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但他此刻的面无表情,在叶川的眼中,都像是赤.裸裸的嘲讽。
讽刺他是个没有爸爸,更没有妈妈爱的可怜虫。所有的骄傲自负,都是在掩饰自己的满目凄凉。
“偷听有意思么?”叶川曲起指节,指尖狠狠嵌入掌心。
“我并没有偷听。”
在叶川眼里,江亦宁就像个睁眼说瞎话,还喜欢到处告状的傻.逼。
叶川甚至懒得揭穿他,“那你来干什么?”
江亦宁翻开笔记本,像个没事人一样,“统计你本周所扣的学分。”
江亦宁公事公办的口气让叶川越发恶心,为什么总能有傻.逼在看热闹后,还不忘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