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小将军脆弱又无助:“娘……”
陈明鼻酸,当初叶十一骑在马上,意气风发,长弓所指,枭声鹤唳。突厥人恨他,也敬佩他。怎么会有人那么狠心,硬生生折断他的翅膀,把高傲撕碎,片甲不留。
陈明回身,走了两步,倾身抱住他,轻拍他不停颤抖的后背:“十一,你别急,我去叫陛下。”
“他不信我…”叶十一额头贴住陈明颈窝,有些崩溃:“他不信…”
“再忍忍。”陈明说:“陛下很快就到。”说罢,掌根抹去他额头粗汗,咬了咬牙,离开天牢去皇宫。
陈明走后,周遭空寂下来。他在单独关押重犯的地方,四周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自己破碎的喘息,沾染欲望,满腔不甘,肺腑灼烧心脏。难言,难受。
——“庞妃,陛下最宠的就是她。”
我没有…叶十一委屈地想…没有碰他的宠妃,没有那种想法,只是那一瞬间…明白为什么文玉哥喜欢她。那样温柔貌美,心地善良的人,谁不喜欢。
那时自己像个傻子,手舞足蹈与他描绘庞妃美貌,宛如粉墨登场的小丑,胆敢染指帝王的天鹅。
是他自视身高,不自量力,毫无自知之明。
从陛下登基疏远他那天开始,就不应该…自作多情地拿他当文玉哥。
在边塞带回好玩意儿,还要颠颠地跑去送给他。
每次回京,在家里坐不到半刻,换了衣裳便进宫。
见到他的妃子,必然恭恭敬敬请安。
等着他摸摸头,凑上脑袋才发现自己长高许多,默默收回来,幸好他不曾发现。
十一,是一把剑,不是剑鞘。
浑浑噩噩,烛火幽冥,明暗相间的深处,高大身影步上前。那道沉重的影子,正好压住他。叶十一颤颤地,抬起头,四目相对,那双眼底过于深沉的黑暗,仿佛刺穿心底。
“臣…”将军爬起来,站不稳,摇摇晃晃地跌回去,头疼欲裂:“臣…不曾…不敢…庞妃…我…我没有…”他抱住自己,蜗牛又缩回壳里。
李固走到他身边,叶十一缩进石床与墙角的缝隙间,颤抖瑟缩的一团。
皇帝在石床坐下,愠怒未消:“庞微月,你碰不得。”
“…对不起。”下意识回答,怕他迁怪,更不会放他走,还怕他牵连叶家。帝王生杀予夺,纵然是兵权在握、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叶家,也不敢触他逆鳞。
却没想到,身边喜怒无常这位,却因他一句道歉,更愤怒了。李固拽住他手腕,拖着叶十一抬头,狠厉质问:“你还喜欢她?!”
什么?
叶十一摇头。
李固将他丢回去。
“陛下…”叶十一实在忍到了极点,伸手颤颤地揪住他衣摆,恳求:“解药。”
“还要去查?”皇帝不答反问。
叶十一缄默,过了一会儿,点头。
李固冷笑:“没有解药,叶十一,这东西月圆时发作,若无人交合,先是痒,如蚁虫跗骨,痒极难忍,便是疼,堪比凌迟,恨不能以头抢地,身死毒消。”
皇帝也只有在表达他的恶趣味时,才纡尊降贵地恩赐这许多话。
沉默,寂静无声。自骨髓之下弥漫开来的疼痛,悄无声息间侵占了身体。
叶十一扭头,额头贴住冰凉墙壁,良久,一声嗤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皇帝站起身,好整以暇:“怎么,不装忠臣了?”
“……”理智全用来压制欲望,残存不了多少给君臣礼节,忍无可忍地痛骂:“你就是个王八蛋!狗东西!变态!淫.魔!”
李固蹲身,两根指头捏住他下颌,强迫他抬头,似笑非笑:“将军倒是牙尖嘴利。”
“干你娘!”叶十一骂。
李固神情微变,吃笑:“我生母坟头草都有三尺高,怎么,将军要去找她?”
叶十一磨牙,咯吱作响,看那架势,恨不得扑上来咬死他。
李固松了手,轻拍他脸蛋,啪啪脆响,皇帝悠哉道:“朕看你能忍多久,叶十一,要么放下身段求朕赏你甘霖,要么疼死在这儿,令尊令堂白发人送黑发人。”
恨到理智崩溃的时候,恨不能跳起来踹死他,咬牙切齿,不愿意受他摆弄,于是恶狠狠地回嘴:“犯不着陛下,去找别人,除了你,路边乞丐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