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将封凝带到了朱雀门,便独自一人回去了。封凝心事重重的往出走,才看到随风站在马车旁。原来江淮还没有回府,一直在这儿等她。
封凝心头一暖,随风见到她的身影当即迎了上去,“侧妃,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王爷吹久了风,咳疾复发了。你快上马车去,和王爷回府吧。”
听闻此言,封凝不疑有他,顺着马车的马镫便要往上翻,只是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从轿子里伸出来,封凝隐约想起了来时路上江淮的承诺。
“以后,本王帮你。”
他居然还记得这些小事,封凝的手指轻轻搭在江淮的手心里,他的手有些温热,让封凝有些舍不得放开。她现在手指都不能弯曲了,若是不暖暖是要生冻疮的。上了马车江淮瞥了一眼她微红的眼圈,低沉的声音响起。
“皇后刁难你了?”
封凝摇头。永安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千斤坠般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近窒息。她始终在想,要不要避开江淮。
马车飞快的跑了起来,江淮轻咳了两声,封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殿下,你的咳疾不要紧吧?妾身不慎走失,所以回来迟了。”
“下次让紫荆跟着你。”
江淮答非所问,封凝也没有继续问。他的身子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若不想回答,她也无需勉强。
“手伸过来。”
因为江淮说的太快,所以封凝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江淮居然让她把手伸过去,难道是想要帮她暖暖手吗?她的体质一向是微寒的,从前过冬的时候即便是有火炉也会很冷。娘就把手搓热了,然后给她捂暖。
翊王在封凝眼中,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男人,他像是一团火光,但纵使再怎么寒冷,封凝也不敢去触碰。
现在他居然要像娘那样,给她一个小小的侧妃暖手?封凝咬了咬唇,将自己的手伸向江淮。意料之中被一双温暖柔软的手包裹住的感觉没有出现,反而是手心有些冰凉。
封凝看了过去,此刻她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一个小药瓶。
一个,小药瓶。
药,瓶?
不是暖手么???
“这是冻伤药,从前在军中,本王常用。”
看江淮的表情,这药似乎是很珍贵的,但不知为何封凝竟然觉得有些失落。他不愿触碰自己,他的好不过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责任,而不是出于夫君对娘子的保护。在他心里,自己还是个不如随风的外人罢了。
“多谢殿下的药,妾身会上好的。”
江淮慵懒的嗯了一声,便双手置于双膝之上,闭目养神起来。封凝这才敢偷偷的瞥向江淮,他今日穿的是水墨色朝服,一条活灵活现的蛟龙在他胸前张牙舞爪。车窗吹进来的风撩动他鬓边两缕碎发,在那张眉眼如画的脸上肆意飞舞。
他端坐在那儿,仿佛生来就有君临天下的气场。江淮好像很完美,集万千荣耀于一身,所以上天不许他这样的人存在,褫夺他的储君之位,让他患上不治之症。
从云端跌落尘埃,封凝觉得自己该和江淮保持距离。他已经落到这般境地了,若她再出现在江淮身侧,只会让他的死期更早。
封凝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坐到了马车的角落里。
“害怕本王?”
江淮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旁人对他的敬畏、恐惧、奉承,他早就习惯了。一个小女人,怕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是今早见她拔刀自刎那个架势,以为她会比寻常女子勇敢些。江淮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是他想多了。将门出身,也未必就不卑不亢。
“殿下误会了,妾身不是害怕。”
她嘴上仍旧在逞强,江淮却不信她。“既然不怕,坐过来些。”
封凝面露难色,江淮直接坐到封凝身侧,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封凝心跳加速,他在她的耳畔低声道:“本王不喜欢说谎的人。”
那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封凝的耳边,江淮与她近在咫尺,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又出现了。封凝定了定神,她抬眸看向江淮:“殿下,妾身真的没有骗你,只是为了您好。”
江淮微微眯眼:“为本王好?本王却不懂了。”
“殿下,妾身命格有异,若是与您亲近,您也必将为阿凝所累。”
江淮似乎是想通了,早上这个小女人要自刎,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殉情。只是以为他断气了,而且是被她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