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绣花,喜欢做手工,喜欢做饭,喜欢种菜,喜欢开脑洞编故事,听小喇叭上广播的国家政策也不觉得枯燥,也乐意跟着刘教授认穴位辨草药,她有很多感兴趣的,可是她不确定,未来要走的路是不是要从中选择。
从这时候开始,她就纠结开了。
愁呀!
因为这事儿,曲襄还挨了一顿胖揍,也是,不揍他揍谁呢。他就不该问乖宝,她才几岁呀!
是顾小年把小曲宁劝开心的,她也没讲什么大道理,只是告诉小曲宁,“你现在才七岁,麦秋之后才能入学,一个年级一个年级的读下去,小学,初中,高中……日子还长着呢,所以,不用急着想长大以后的事情,慢慢来,一步一步的,你总会想到的,现在呀,你就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就行了。”
“再说了,想要一家人一直在一起怎么就不算理想了?!”顾小年又站在另一个角度提了几句,“算,当然算,只不过很难实现!你想想,等你们都长大啦,像你大哥似的,兴许今年就要去读大学啦,选最近的也得去市里,到时候一家人是不是要分开?不分开也行,那得在市里头有一套大大的房子,我们这些做顶梁柱的,是不是得重新找活儿养家,你们也得换学校读,对吧?你呀,要是真把这个当做理想,以后呀,可得好好努力呀……”
对呀,没错!
小曲宁的精气神瞬间就回来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八月底,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的事儿毫无音信,惦记这事儿的几家人没少催实诚队长,但实诚队长也没法子,他去公社问了,就说等政策等通知。为此,他还特别愧疚,专门到小曲宁家说了这个事儿。
曲宁在场,她听了,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好像就是这两三年,高考恢复了,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自然就没用了。看这情况……是今年??!
她虽然不记得具体的年份,但她曾听人提过,头一年恢复高考的时候是冬天考的,这么算下来,岂不是没几个月的复习时间了?!
曲宁有点慌。
她可呆不住了,从罗圈椅上出溜下来,蹬蹬蹬跑去卫生室找刘教授了。她知道,刘教授和京城那边一直有联系,而他也从来没瞒过她。
“刘爷爷,刘爷爷……”小小的人儿,还没推开卫生室的门呢,声音就已经飘进去了。
如果是往常,刘教授肯定先哎一声,然后乐呵呵地打开门迎她,可这回她她冲进门之后却看到刘教授在流眼泪,抚摸信纸的手微微颤抖着。
“……是乖宝啊!”刘教授把薄薄的信纸小心且珍重的夹在了他翻看过无数次的汤头歌诀里头,然后把老花眼镜取下,转头看小曲宁。这时候小曲宁看清了,他流出的眼泪应该不是因为悲伤,因为他的眼里有笑意,有轻松,也有释怀。
“怎么急急慌慌的?”刘教授问。
“刚刚队长到我家去了,他说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没下来……”曲宁说。
“我觉得,还是别等了!”要是别人问,刘教授兴许不会说这些话,“我才得到京城那边传来的信儿,高校招生制度可能要改革了,应该会朝着恢复统一考试的方向走……不过这只是风声,一切都还没定下来。”
这回她更确定了。
也因此,小曲宁表现出来的是对刘教授百分百的信任,“那哥哥他们是不是就能考大学啦?”
除了曲红卫,大姑姑家的援朝和援疆表哥应该也能考,只可惜红霞姑姑家的丫丫姐,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
“如果真能恢复,他们当然可以考。不过到时候报名的人数怕是少不了,你大哥那底子,不成啊!”刘教授摇了摇头,当然,他也知道问题不在曲红卫的身上。
“他真要考的话,这会儿就要开始复习了……不过咱们这儿的教材也不行,也没什么别的资料……”刘教授说着说着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不好找喽!”
话是这么说,刘教授还是去了趟曲家,跟曲仲冬嘀咕了老半天,末了还许诺说会尽量帮忙找一套闹革命前的教材和参考书。
曲宁也琢磨开了,到哪儿找教材和参考书呢?她想啊想,还真叫她想到了,废品回收站啊,只有这个地方最有可能找到了。
那会儿老家这边的公社高中考上大学的很少很少,也就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