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冤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请皇上为臣一家做主啊。”
淮安侯离得老远便开始叫起了撞天屈。
进殿之后,淮安侯正准备按照事先的设想,向雍靖陈诉自家的冤屈,却不想雍靖此刻正坐在御案后闭目养神,于是他连忙将满腹的委屈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淮安侯一脸尴尬的看向了站在御案旁的高庸,向其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然而令淮安侯万万没想到的是,此刻的高庸竟好似老僧入定了一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无根之木,最是无情。”淮安侯一脸无奈的叹息一声,暗道:“真是白瞎了我那串上好的佛珠。”
这时雍靖开口了,却听他沉声说道:“批了一天的奏疏,本想打个盹儿来着,却总有人唉声叹气的扰人清梦,真是岂有此理。”
淮安侯闻言,连忙跪地请罪道:“臣一时无心之失,扰了皇上的清梦,臣罪该万死。”
“奉天门距此相去甚远,而你却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雍靖瞥了淮安侯一眼,道:“淮安侯的腿脚越发的矫健了。”
“臣言行无状,冲撞了皇上,实在罪该万死。”淮安侯再次磕头请罪道。
雍靖一脸无奈的摆了摆手,道:“你从来都是谨言慎行之人,此番冒失前来,怕不是又为了你家那位宝贝儿子吧?”
淮安侯给雍靖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哽咽道:“臣子无状,冒犯了天威,还请皇上念在他少不更事的份儿上,再饶他一回吧。”
雍靖闻言,忽的拍案而起,大怒道:“他已经二十啦,还少不更事吗?”
淮安侯闻言,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哽咽着说道:“请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雍靖平复了一下心情,复又坐了下来,道:“朕知你老来得子的心情,可纵然你要惯儿子,也总要讲些分寸,在淮安侯府里,自可任他随意玩闹,可一旦到了外边,却不能总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惯子如杀子,你一把年纪的人了,竟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雍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
淮安侯一脸尴尬的看了雍靖一眼,心说:“若论惯儿子,您称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吧?”
淮安侯心中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于是他再次磕头请罪道:“怀仁本性并不坏,只是喜欢胡闹罢了。”
“他的好坏自有国法而论,岂容你来分说?”雍靖怒道。
淮安侯见说不动雍靖,于是连忙换了一个思路,道:“怀仁的确犯了错,可罪不至此啊,皇上,怀仁胆子实在去不得诏狱那等见不得人的地方,请皇上念在臣老来得子的份儿上,从轻发落一回,哪怕打他一顿板子,臣也无话可说,只求皇上别将他关在诏狱里,以免吓坏了他。”
诏狱那种地方,连李安这种在北镇抚司当差的锦衣卫都不愿意进,何况是别人呢,每次前往诏狱交接犯人的时候,李安都在北镇抚司大堂前止步,诏狱那种地方,进去一次之后,李安就再也不想再进第二次了。
诏狱里每时每刻都响彻着鬼哭狼嚎的声音,有犯人受刑前的求救声、受刑期间的哀嚎声、亦有受刑后的呼痛声,以及个别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之人的胡言乱语。
除此之外,那些在诏狱里当差久了的差役们,精神明显也有些不太正常,他们的精神时刻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与之说话的时候,能明显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一丝难以捉摸的狂热感,也不知道是折磨犯人的快感,还是压抑久了的疯狂。
“他胆子还小?”雍靖越听越生气,他十分愤怒的拍了拍身前的御案,怒声道:“他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时候,哪里有一丝一毫胆小怕事的样子?”
“皇上当真不肯放过怀仁吗?”淮安侯见软的不行,于是决定再换一个思路,他准备与雍靖来硬的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