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气道:“你这老家伙,一天天眼睛拿来出气的啊?一般吃过早饭,咱家可不都是坐着看书的嘛,甚时候发呆这么久了。”
李父摔了摔烟袋子,抖抖里面的残渣,没好气地回道:“看累了,你还不兴人家休息下?”
“我懒的跟你说!”李母被噎的够呛,又跑去找正在撅着腚修鸡圈的李俊:“哎,俊,你哥今天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李俊擦擦额头汗:“他就闲的,你让来修鸡圈,保证他不发呆!”
“去去去!”李母赶了赶李俊,又往回走。但是她也在想,李可的确是太闲了,也不知道卫生员的事情谈的咋样了,有没有被选上。
李母有些担忧。
“哥,嫂子!”远远就传来李二叔那洪亮的嗓门。
“哎,来了,来了!”李母欣喜地跑过去,李二叔能这么早过来报信,那证明这事儿应该是妥了呀!
“咋样了,咋样了?”李二叔刚过来,李母就忙不迭地问。
李二叔抽着旱烟,不高兴道:“客人来了,不给搬个凳子,倒碗水?”
李母立刻道:“俊,快去给你叔拿个椅子,倒碗水。”
“我……”正在修鸡圈的李俊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没看我正在忙吗?”
“咋这懒呢,他爹,你去倒。”又吩咐下一个之后,李母忙问:“立坤啊,可的事情咋样了?”
“呵……”李二叔嗤笑一声:“还能咋样?我都出马了,这还有弄不成的事情?”
“哎呀!”李母兴奋地用力一拍手。
李二叔缓缓吐出一口烟,说:“你是不知道,当时全村干部都在反对,一个个都跳了脚,要不是我拼了命地帮咱家可说话,这事儿就黄了呀。为了咱家可的事情,我可得罪不少人啊。”
李母感激道:“立坤呀,这真得谢你啊。太感谢你了,你真是咱家的大恩人呀!”
李二叔潇洒地抽着烟,傲娇道:“不算个甚,都是自家亲戚。为了家里人,我就算把全村人得罪完了,也不算甚。为了娃娃们的前途,我甚事情都能干!”
李母连忙对正在门口发呆的李可招招手:“可,快来谢谢你叔,你叔帮你说上卫生员了!”
李二叔扭头看一眼李可,笑容灿烂,摆摆手:“不算甚,不算甚,小事一桩。就是……嫂子,那个大肉鸡蛋饺子……”
李母兴奋的表情顿时微微一僵,复又笑道:“没问题,晚上,晚上让你家峰,莲都过来吃饺子!”
“好……”李二叔的旱烟枪上沾了一圈口水。
……
李可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在院门土坡边缘,往外看去,看向连绵起伏的山群,看向蜿蜒曲折的泥路,看向面黄肌瘦的村民,看看这方天,看看这片土地,他又想起了昨夜的梦。
李可的身影如同雕塑一样,立在了院子当中,久久不曾动弹。
过了良久,只觉微风携带一丝呢喃声而来:“苍生黎民,此刻,非在吾身后,而已经在我面前……”
李可终于动了,他朝着村里大会堂的方向走去,渐行渐快,步子越迈越大,步伐越走越坚定。
他或许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载着他去火车站的车夫。
他或许永远不会忘记,他还欠着那一段路程的车费。
而欠下这一段车费,他将会用一生去偿还。
……
李可渐渐明白了梦境的意义,万千的痛苦,无数的梦魇,都是在告诉他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医生!
从这一刻开始,李可正式从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