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抿了抿嘴,坐到了离贺时野最远的一个沙发上。
亏他之前还觉得贺时野脾气不坏,现在看来,果然任何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贺时野左手扶着装了冰块的毛巾,右手拿出手机不停摆弄。
江知只能看到他好像在拍照,然后又在屏幕上戳了戳,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贺时野身上的黑气竟然在慢慢减少。江知瞪大了眼睛,一双眼睛里全是迷惑,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谁的气运可以在短时间变化这么大。
他记得自己的师父曾经说过,一个人身上的气运虽然会浮动,但大致还是从出生开始就固定在一个范围内,如果不是做了什么特别大的善事,或者作奸犯科的恶事,身上的气运不会变化很大。那些做了一辈子善事的人,身上的气运也是慢慢好转。
但绝对不可能出现贺时野这种,阴气肉眼可见地散去。
贺时野,真的很奇怪。明明是天生好命,却偏偏阴气缠身,按理哪怕保住命,也会人生坎坷,但他却做到影帝的位置,可谓是“人中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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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蒋云舟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满头大汗。
一打开门,他就飞快坐到江知前面,连贺时野都没关注,“江……江大师。”
“叫我小江就可以了。”江知诚惶诚恐,这可是给自己发钱的老板!
蒋云舟死活不改口,两人推拉一阵,最终还是蒋云舟退了一步,“行,江道长,你看,我们也算是有缘,能不能……给我们剧组画个符啊?就随便来个什么镇鬼符、驱邪符这类,或者什么转运符也行。”
刚才陪着假道士去医院的黄导给他打电话,说那个假道士已经清醒了,但却死活不愿意再继续拍摄,甚至连钱都不想要。
蒋云舟倍感心酸,但也懒得追究了,还好一开始只付给他一点定金,没完全结账,那几千块钱就当是打水漂、买教训。
做导演的,有时候都有那么一点迷信,开机前还得挑个好时辰,有些讲究的还会做一个小型的祭祀。有时候拍比较阴间的戏,都会挑中午。蒋云舟从前只是知道这么些讲究,虽然也做,但只是图个好彩头,打心底里是不信的。今天可算是让他开眼了。
所以这才在处理完事之后,赶忙来找江知求个符啥的,最好再做上一场法事,驱驱晦气,彻底给这个剧组换换命!
“这……”江知一脸为难,这要是画了,可不就坐实了他是个假道士吗?被抓了可就是人赃并获。他不想刚下山几天就打电话给师父说自己被抓了。而且,估计师父也是个没道士证的,这不就自投罗网了。
蒋云舟一脸地“我懂我懂”,财大气粗地开口,“江道长,只要你画,不管多少我全部照收,我给您这个数。”
蒋云舟伸出手指比了个“1”。
江知瞪大了眼睛,一百块!不过又皱了皱眉,一百块,交罚款够吗?
蒋云舟看江知没反应,以为他是对这个数不满意,又加了两根手指,“对对对,江大师能力不俗,哪儿能这个价,这个数怎么样?”
三万块,买一张符,应该够了吧。蒋云舟之前也听圈内人闲聊时说过,某某女星请了一个容颜常驻符,花了大几万。
江知:三百!
他师父的小道观一张符咒最贵也才五十啊!
江知咽了咽口水,两个小人在脑海里打架。
一个穿着条纹监狱服,眼泪汪汪地说:“被抓了好可怕啊!快救救我!”
另一边是一个只有纸片那么大的小人,脸色青青白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虚弱地说:“我好饿啊,我好想吃烤鸭!”
最终还是穷占上风。
“好吧,不过,你们别往外说是我画的。”江知一边想要钱,一边又怂。
贺时野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总觉得这俩人频道可能不太对。但,又关他什么事呢!
蒋云舟一脸了解地点点头,这种世外高人,肯定都不喜欢太过张扬。为了笼络住江知,他还十分热情地掏出手机,“我们可以先交个定金,江道长,我微信扫给你。”
这笔钱他不准备走剧组的账,自己掏这个钱。
江知看着蒋云舟点亮的屏幕,一脸尴尬,“我只有这个,可以付现金吗?”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只老年手机,看磨损程度,估计用了得有些年头了。这是江知临下山之前他师父拿给他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但也还能用。
蒋云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不过愣了一瞬,立马将手机揣回兜里,“当然可以!”
不愧是大师,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蒋云舟已经对江知产生滤镜了,这会儿要是江知指着鹿非说是马,他都能毫不犹豫地点头。
贺时野挑了挑眉,对江知产生了一丝好奇,但也只是一丝而已。
整个酒店都被《鬼影》剧组包下了,顶层的一间房在入住的时候浴室坏了,没有安排人,后来修好了也就空下了。所以蒋云舟直接安排给了江知,服务人员效率很高,马上将房卡送上来。
本来江知下山的时候带了一些符和朱砂一类的东西,结果遇到小偷,被偷得身上只剩一个破手机和贴身放着的一百块,所以画符的材料还得现买。
蒋云舟不放心其他人做事,决定亲力亲为,自己开车去买。
他走了之后,江知一个人和贺时野待着也感觉不自在,“贺影帝,你慢慢休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