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磨牙幽幽地回:“你让我再想想。”
这一想就想了两天,期间松月两宿没睡。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不晓得镜子这狗东西捣鼓了什么鬼,她的上眼皮就跟粘了502胶水一样,根本合不上。
连着两天没睡的松月眼圈青黑,脚步虚浮,终于向破镜子屈服了。
庆业楼后街小巷,松月戴着半遮脸的垂纱宽沿帽,压低声跟面前的几个壮汉交代三点——
“尽量别伤着他。”她不想结仇太深。
“实在没办法,也尽量别打到脸。”脸上留伤,事情容易暴露。
“最好用这个扎他一针。”松月从手提包里抽出一根细细的针管,递过去。
“大小姐,这是……”
松月面无表情:“麻醉剂。”她好不容易才从钱老头那里搞到的。
“你们几个小心点,别暴露了身份。等下弄晕他后,立刻带过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几个壮汉面面相觑,既要尽量不伤到那小子,又不可以打脸,大小姐怕是看上那小子了吧……不过大小姐的想法倒也怪,好好的女追男隔层纱恋爱不谈,偏偏要使阴招弄晕人家,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还愣着干嘛?去啊。”松月扶墙下令,两宿没睡,现在她虚弱得一阵风都能刮倒,还能坚持着出来算计巫衡,已经算是人间奇迹了,哪儿还有精力多耗下去,她忍不住又多叮嘱了句,“一定要快,知道吗?”
“是,大小姐。”五六个大汉蒙上黑罩巾,转身走了。
左等右等,松月在胡同口张望。
终于盼回了手下人,其中两个架着巫衡。
“大小姐,人带回来了。”
松月左看右看,见巫衡紧闭着眼,还是不放心:“麻醉剂打进去了吗?”可别等下半途醒了。
几个壮汉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小子拳脚工夫不错,当时打斗中,他们靠着人多勉强占了优势,最后制服他要上麻醉剂时,针头倒是扎进去了,可那小子反身一挣扎,针管就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也不晓得扎进去多少。
“怎么不说话,麻醉剂没打?”松月皱眉问。
“打了……”不过不确定剂量多少。
松月听到这两个字就放心了,吩咐他们把人带去附近的一家旅馆。话说起来,这种不光彩的事当然不能在家里做,而旅馆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最适合,完成了任务就溜,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一行人来到就近的一家旅馆,几个大汉借口给醉酒的兄弟开间房休息,先上了楼。
松月困得两眼冒金星,脚步虚浮,上个楼梯差点几次差点踩空摔下去。
几个大汉见状,不得不提议:“大小姐,还是咱们扶着您吧。”要真把五爷的千金摔伤,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松月早困得走不动了,全靠毅力支撑着,他们一提议,也立马欣然接受了。
就这样,前面几个架着巫衡先进了房间,余下两个大汉扶着大小姐,还在楼梯那儿慢腾腾往上挪。
不过,他们的动作虽然确实是“扶人”,可在别人眼里可不是这样。
这个别人就是蔡念轩。
蔡念轩家穷,父母早死了,底下一个妹妹身子骨差,常年吃药。为了妹妹多挣些药钱,念轩就常常兼着几处的事做。今儿庆业楼那边轮休,念轩没闲着,就来旅馆这边做杂工挣钱。
他刚拖完走廊,拎着拖把水桶往楼梯口走,就瞧见两个彪形壮汉挟持个女人,远远朝他这边走来。
念轩下意识藏在了柱子后面,悄悄地打量过去。
那女人脚步发虚,可能是被人灌多了酒,或使了肮脏的迷魂药;脖颈无力地低垂着,有可能遭受过暴力,比如甩巴掌什么的。她的双臂被一左一右架着,就像被熊捉住的小鸡崽。
念轩可怜这个女人,可等这三人近距离路过,他看清那女人的侧脸后,可怜变成了惊吓。
大大大……大小姐!
念轩惊圆了眼,嘴巴大得能塞进颗鸡蛋。
被挟持的人居然是大小姐!念轩又急又怕,捂紧了嘴不敢发出声,他这种小身子板也不是那两个壮汉的对手,冲过去也只是多个送死的。
念轩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大汉架着大小姐,进了二楼最后一间房。他的心中扑通扑通地紧张跳起来,忽地灵光一现——
是,他是打不过这两人,可楼里多的是人手,他可以回去搬救兵来救大小姐啊!
对!没错,他必须赶紧回去一趟!
念轩心里默默祈祷:大小姐,你可一定要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