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饮一斟,时间倒也很快过去。眼看天色不早了,花紫媛起身告辞。然,还未走到房门前,她的脚步又停顿下来。片刻后,她转过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放置在袁蓉钰身畔的茶几上。
花紫媛幽深的眸光落在袁蓉钰绝色芳华的容颜上,说道:“蓉钰,父亲托人送了信来。让我尽快回西京。这是他的信件,我打算收拾收拾后,近期回京。”
她,既然想要回京,她何不成全?
“嗯?你明明不喜我去西京,怎么这会儿又舍得拿出信来了?”袁蓉钰浅笑起身,指尖夹起信封,半是嘲讽眸光落在花紫媛身上。
“我虽对你有救命之恩,而你于我也有相助之情。不是你,我也脱不了那万花楼,说来,我倒是要谢你才是。你不取来信,也许我一直就会留在这水月镇了,不是?”信封随着袁蓉钰的松手,又再度落回了茶几上。
袁蓉钰瞅了一眼怔怔站立的花紫媛,缓步走到纱窗前,随手燃窗台畔摆放的玲珑雕花香炉,她的动作肆意,看上去说不出的洒脱随意。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这信封里的信,本来你是打算隐瞒下来的,是吗?”袁蓉钰声音没有起伏,似乎在述说着无关自己的事情。
紫檀香炉里燃着桃花香味的轻烟,香烟缭缭绕绕,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丝青烟里。袁蓉钰的推开菱花格子的窗户。月光下,袁蓉钰白衣如雪,容颜清丽秀雅,随着她的动作,白色袍子衣袖处的红色梅花睡着她的动作,婉转起伏,如有花朵随风舞动。她那身影在淡淡的桃花味的轻烟缭绕下,显得那么的不真切。
花紫媛轻咬下唇,听得袁蓉钰的话语,她先是眸光流转,而后又暗淡下来。她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让泪水流下。明知道袁蓉钰不是会留在她身边的人,明知道她心中有更多她不能知道的事情,可是,当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无法让自己的心控制跳动。
她对她的好,对她的关切,她懂。袁蓉钰很多时候都是刻意做出来的。
花紫媛好歹是出生大家,那些后院的事情她虽然经历的不多,不过她好歹也是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逃出来的,怎么不懂得人□□故。
第一次见面后,她就不该再去见她。然而,那个十五的晚上,她却鬼使神差的去了万花楼,让她瞧见了往日里不同的袁蓉钰,一直都是笑着的袁蓉钰,在不笑的时候,原来是如此的凄美,那种淡淡的伤像是一把刀生生地刻在了她的心头。
那个晚上,她本来以为就这样看着她就好。哪知道,她去看到了很多她不该看到的东西。袁蓉钰那个晚上招待的是西京来的特使,她为了多看袁蓉钰几眼,她偷偷地躲在了她隔壁的房间里。两个房间有一厚重的屏风格挡,让外面的人瞧不见里面,里面却有一个角度可以看清外面屋子里的情况。
她本是想瞧瞧袁蓉钰一眼,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再来,也算是来给袁蓉钰告别。因为不久前,她接到了父亲的来信,信中言明近期会接她回京,参加选秀。这一走,她和袁蓉钰就再无相见之日,这告别的也是给她自己一个最后的留念。
一切都是按照花紫媛的想法进行,她成功了躲开了万花楼的嬷嬷和小厮,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袁蓉钰的房间。她在里间屋子里,本是等袁蓉钰跳舞回来。
哪知道,袁蓉钰不是一个人回到房间里。和袁蓉钰一同进房间的,还有一个身着官服,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的肥胖男人。那男人像是很喜欢袁蓉钰,进房间后就不停的出言挑逗,还时不时的动手动脚。
花紫媛看得这一景象,脸色煞白。她不是不知道青楼中的那些点事情,然而亲眼看到和想像总是不同。在她心底如同白云般洁白无暇的人,怎么过着这样的日子?她记得,袁蓉钰可是这万花楼里最吃香的女子,卖艺不卖身。难道,青楼里所谓的卖艺不卖身,是不是最强也不过如此?
捂着嘴,花紫媛却控制不住眼泪留下了。她知道袁蓉钰有武功,可是,她却没有用武力拒绝,为什么?是因为生存,还是其它?袁蓉钰一直笑着,薄唇微微勾起,桃花眼底似乎也是浓浓的情意。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在寺院外救了她的人吗?
花紫媛眼睁睁瞧着袁蓉钰被动的迎合,心中酸楚不止。她无法瞧见这样的袁蓉钰,冲动之下,她咬咬牙,举起屏风后的花瓶,奔了出去。
然而,她并未曾想到,她这样一冲出去,却又引发了一段公案,让她和袁蓉钰再度牵连起来。
想到这里,花紫媛垂下了眸光,怕再瞧一眼眼前惹人心乱的人儿。
窗外,明月依旧,疏影摇曳,。
又着春风花一簇,匆匆佳期惹虚度。
纵有千金相如赋,画阁闲愁无人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