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奴婢怎么差点忘了这事。姑娘身子虚,喝那枸杞鸡汤倒是比医馆的服药管用。”木槿点头应声说道。
傅之婉轻哼了声,姣好如月华般的面容上的笑意淡去了三分。“那是她们作践了我的药,可惜了那些药材。”
这也是物什的悲哀事了,被敷衍讨厌的明明是那人,却总不免无辜的物什被糟蹋,受了苦。
“姑娘都与老爷提了煎药的事情,老爷应了好,怎么也不停。要奴婢说啊,定是夫人那边说了什么。”木槿想起前事说道。
明明姑娘与老爷说了身子今年好了许多,药不必再日日煎了,府上也可以减了这一小笔开支。老爷听了说好,传了管家的一婆子说了这事。可是最后却没了下文,想来定是钱氏那边。后来又说了什么。
傅之婉放下手中的《山海卷》,木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钱氏心里面的小算盘也不难猜。
这药若是继续煎下去,在父亲和亲族那里,赚个善待继女的好名声。在下人那里,得了这么个不讨好的差事,心里嫌着她多事,私下里不知怎么数落闲话她。如今,闻她之耳者这般了,这听不见的话不知道背地里还有多少。所以说,这省一事哪里比得上多一事来的好。
“且随她们去吧。”傅之婉水葱般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矮板榻上面的小方案几。
傅府的银子水流般地进来,这一笔开销,当家的想必也不放在心上了,倒是大方之户。
木槿虽然不是个十分聪慧的丫头,却是打小跟在傅之婉的身边,两个人一齐长大。她也是个痴心的,从来是一心只为傅之婉。
木槿听了傅之婉的话,点头应说是。
外面廊庑下的角门旁,这时候传来了几个人渐渐高起的说话声,有问有答,由远及近。言语之间颇见急躁,好像是内宅出了什么大事。
傅之婉凤眸略地一瞥,看了眼木槿。
木槿随即会了意,点头出去了。不过一小会儿,就回了正屋来,脸上也见惊色。
“姑娘,厨房那边打了起来。”木槿急急地说道,“是二姑娘动的手。”
傅之婉青黛微蹙,琢磨道:“二姐?”
“听经过的婆子们说,二姑娘点名要黄胖家的做河里的鲜鱼吃。黄胖家的惯是吃足了厨房里的油水。二姑娘分文不出,她自是不愿意独做一份,话语间也不多让着。二姑娘听了气急,直接领人到厨房,砸了一通。”
傅之婉边完木槿的回话,凤眸微敛说道:“砸完了之后呢?”
“砸完了之后,正赶上要用晚饭的时候,老爷也回了家。说是二姑娘现在要去找老爷评评理。”木槿赶忙答道。
“黄胖家的,如今在哪儿?”傅之婉陡然问了这么一句。
黄胖家的素习是个口无遮拦、见钱好办事的主儿。二姐敢闹腾到父亲面前,想来是两个人拌嘴的时候,得了黄胖家的什么口柄。
“这个……奴婢没问。”木槿很气自己,怎么不想着再多问一句。“奴婢只听了她们说,黄胖家的没能拦得住二姑娘,厨房被砸了一通后,只能坐在满地菜蔬上哭娘。”
“你现在去厨房看看,如果黄胖家的在,你瞅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就说是我的话。若是她只管讲着二姐姐的事儿,凭着她与夫人远方表亲的关系,她厨房的买卖丢不了。我还会出三两银子,帮她补了今日的损失。
如果她偏要拉拉扯扯,大爷屋里的郑氏,还有大姐姐屋的饭例,我也不是不知道,都抖落了出来的话,谁的脸上也不好看。”傅之婉言语之间丝毫未见慌乱,有条不紊地叮嘱木槿,“若是,黄胖家的不在厨房,……”
木槿接过了傅之婉的话茬,说道:“奴婢就说,我来取姑娘的晚饭。”
傅之婉颔首弯唇,笑道:“越发机灵了,快去吧。”
木槿得了主子的表扬,愈发精神百倍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