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上还包着纱布,腿还没恢复好,拄着拐杖,被儿子搀扶着。
兢兢业业。
他看了眼黑水的儿子,迟疑。
事情没有确定下来,还有很多变故。
黑水不愧是基层工作多年,梅青蚨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有情况了。
“你在外面等我。”
儿子被他指使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找到投资人了?”
黑水眼睛闪闪发光,像一头盯上猎物的狼。
他们村子偏僻,可投资项目少,三座大山承包的条件严苛,限制多,前些年也不是没人有想法,但都一一被否定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十里八乡其他村子都走上富裕道路,而粮饷村还要靠上面拨款救济,无论是他,还是已经去世的老支书,脸上都不好过。
这么多年,他们辜负了村里人的期盼和信任。
愧疚呀!
五年,已经有五年,没人提过要承包荒山了。
三座高山之后,连的是一座座望不见头的山峰,那些山上有猛兽,只有离村子最近的三座,算是安全,所以可以拿出来供人承包。
但要求三座山必须得同一个人承包,并且只能用于农业生产。还要求一次性付清承包款,并给村里人提供一定量的工作岗位。
就是这几条,拦住了不少投资客。
五年前有个姓沈的有钱人,看中村里这三座大山,但条件没谈拢,沈有钱一怒之下去承包他们隔壁清源村的荒山。
清源村现在发展得可好了,沈有钱农忙时会雇佣村里人干活,平时有工资,年底村民还能得到一笔承包款,村里热热闹闹分钱过年。
他们粮饷村别提多眼红了!
别看老支书生前硬气,不管清源村和沈有钱在他面前怎么得瑟,他都非常淡定,没表现出一丝后悔。
但背地里,他和黑水喝酒,每次喝醉都忍不住老泪横流,质疑自己当初的坚持是否正确,自责他误了村里的发展。
梅青蚨坐在黑水对面,把钱卿卿的条件提出来,但没有透露想承包的人是她。
如果他说了是她,最后却没达成承包合作,这会让双方不便。
黑水沉吟,他看了梅青蚨一眼,没有追问承包人是谁。
梅青蚨之所以隐瞒,一定有他的意图。
“承包价有些低。”
三座山,一年十万,真的低。
但是一次性付五十年承包费,还愿意提供五十个固定工作岗位,且不是清源村那种临时工,条件算不错。
再则,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一百个!”
黑水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承包款低,那么工作岗位就要高。
他想起去世的老支书,怕自己又一次错失带村里致富的机会,死了都得带着遗憾,无法安心闭眼。
“确定对方靠谱吗?”他忍不住问,“是不是我们认识的?”
梅青蚨迟疑了片刻,点头,这是他目前能做的最多回应了。
他不蠢,只是当时没立马反应过来。
等离开钱家,他就想到了。
钱卿卿回村一个月,一点没露出想承包荒山的口风,就是在等他这个新干事的到来。
村里人,她都熟悉,特别是还有个一心为公的父亲,她不好讨价还价。
他新来的,是外人,可以尽情压价。
想得真是够长远的!
不过,并不令人反感。
“那行!让对方列出基本条件,我们村委和代表先开会讨论。”
村集体的事情,得集体讨论。
梅青蚨当然是极力赞同。
钱卿卿接到梅青蚨的电话,并不意外。
这个小干事,非常知道避嫌。
她把自己早已拟好的合同打包发到他的邮箱里。
一百个工作岗位,可以。
但如果人员必须符合岗位要求,且她保留解聘权。
当晚,粮饷村的广播就响了。
村里每家出一个代表,去村委会商量荒山承包的大事。
这次承包事项的提出,是个特殊的时机。
老支书的去世,他的悔恨,不少村民是知道的。
村子就那么大,秘密保守不了太长时间。
大家也急着想要改变,想致富。
钱卿卿正赶上好机会。
黑水主持会议,梅青蚨作为主要发言人。
一场会议,讨论了一个晚上,钱卿卿已经睡过一觉,老钱才迎着朝霞回到家里。
他一脸疲惫,又隐约带着兴奋。
可见,对这个晚上的讨论,他还是非常满意的。
“看吧!主人,我说得没错吧?梅青蚨果然是您的辅助吧?”
建设系统冷不丁冒出一句。
钱卿卿被吓一跳。
“你以后说话,还是个给我个预告,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她差点站不住,扔了水杯。
统子知道自己错了,心虚,“对不起,主人。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梅青蚨的存在对您有利。”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钱卿卿心一动,她能感觉到,统子一直在引导她和梅青蚨靠近。
“没,没有。主人怎么会这么想呢?”
统子否认,但那心虚劲,藏不住。
它这主人叛逆,如果它告诉她,梅青蚨将来会和她有一段感情纠葛,搞不好反而会破坏他们的缘分。
还是瞒着好了!
统子骄傲地挺起小小胸膛。
嗯,它果然是个为主人考虑的好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