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稚嫩话语仿佛跨越时空洪流,从千百年以前穿溯而来。
——为什么要叫你师傅啊,师傅二字听来也太老了,你这般年轻,我叫你阿竹可好。
——阿竹,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呀,你看一眼我嘛。
——阿竹,小城子又捉虫子来吓我。
——阿竹,为何这天空有时繁星满天,有时候却又似这般,一颗星也无呢?
——阿竹,等我有钱了,我定要为你修一座最好看的宫殿,比那阿房宫都要好看,上书就三个大字——少君府。
......
——阿竹,我们下山去看看吧。
......
——阿竹...
——阿竹...
——阿竹,等我回来。
.......
涂山红枫漫天,遍地枫叶如血,山林风雨寂静,浮云间一如往常,只是略显冷清了些,因着,这山间,再没了那个多言爱闹之人。
宋锦遥自小长于清月轩,远离人世,姑姑让她练武之余还要熟读诗书,书中有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又有言:皎皎兮似轻云之闭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什么堪比西子,什么貌若天仙,尽是些歌颂女子美貌的词句。
宋锦遥想世上哪有这般美丽的女子,若是比那天仙还漂亮了,那又要叫天仙怎么办,左右不过是这些文人们的夸张词法罢了。
可对面亭中那女人,仅仅是一身素衣,手抚瑶琴,淡淡目光瞥过来,便是宛若谪仙。
她面色似有些苍白,有种西子般的病弱愁绪围绕在她身边,皎皎皓容,洁白玉腕,这人望过来的时候眼里几分泪花浮现,那双眼里更添灵动。
不过,她看自己的目光倒是有些奇怪,不明了这其中意味。
打扰了人家弹琴,还吓得人家把琴弦都给崩断了,宋锦遥心里颇有几分歉意。
“真是对不住,这位姑娘,扰了你弹琴,我是来找这家的主人家的,你知道这家的李复大善人在哪里吗?”
对面那女子眼神变化几许,隔了好些时间,像是才反应过来她说了话,不过那女子却不是回答她刚才的话,她道:“你......不认得我?”
她眼里似乎有些不解,又含着凄楚,足足把宋锦遥看得后背发毛,她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那女子的事吗,不就是......不就是弄断了她一根琴弦嘛,左右不过赔给她就是了,这么看着她干什么。
“我.....我应该认得你吗?”
那人听了这番话又是沉默了好些时候,她眼神变化些许,似是有些无力地将手搭在琴弦上,之后又是沉默。
足足有小半炷香的功夫,这女子都没说话,宋锦遥弄坏了人家东西,也不敢临时走了,幸好这长廊是直通到这院子里面来的,顶上有个遮雨的屋檐,宋锦遥才不至于被雨给淋湿。
之后又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才缓慢抬起头来,轻声道:“抱歉,是我认错人了,姑娘与我一故人......长得颇为相像,晃眼之下,竟认错了。”
原是如此,宋锦遥在心里默道。
早上下的濛濛细雨,经过这几下时分,竟缓缓地停了,天边冒出几缕太阳的光线来,照得大地仿若重焕生机。
“我不知此间主人现在何处,不过,你若是要寻,去外面拉个小厮问一问就知道了。”
宋锦遥点点头,又道:“这琴弦我......”
那女子微摇了摇头:“无碍。”
宋锦遥有些犹豫:“可是......”
那女子瞥了眼那瑶琴,看向她道:“你若是真的含有歉意,那便告诉我你的名姓吧。”
她的名姓?
“我姓宋,名锦遥。”
“宋......锦遥”,那女子喃喃道,“锦遥......好,是个好名字。”
姑姑以‘锦’字一字予我,是愿我有美好未来,而这‘遥’一字,宋锦遥曾经问过她,她说她是在一处远行的路上捡到宋锦遥的,便冠了遥远的‘遥’一字。
“礼尚往来,我名楚南竹,南北的南,青竹的竹。”
“楚姑娘,你的琴弹得真好,不知是师从何人?”清月轩人少,左右加起来都不及十数人,这其中善音律的就更少了,弹琴弹得最好的那就是宋锦遥的姑姑了,不过......仍是不及不踏歌那边人的十之一二。
“你是......不踏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