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敬池四肢百骸几乎比熔浆还烫,瓷白的脸也被烧得绯红,只有最后一丝清醒勉强维持着理智。
“我带你回去。”陵颂之阴冷的声音中掺杂了些因紧张产生的涩滞,语速都比之前快了不少,“我不会再让你死。”
再?
敬池勉强捕捉到这么一个词,晦滞的大脑已经无法想明白这个“再”到底是什么意思,鼻腔里滚出一阵滚热的白气:“不然你先出来?”
趁这个机会让陵颂之从他身体里滚出来,其实也不是不行。
“吾妻,”陵颂之见他这个时候仍旧有心思算计,冷淡地退回了识海角落的黑暗中,只控制着黑雾丝丝密密地包裹住敬池的四肢,轻轻摩擦,“临死关头,你现在还想着去找陵衡罗?”
敬池:“才没有。”
阴冷的黑雾裹上四肢,沁凉的感觉让敬池喉咙舒服地咕哝了声,暂时让差点陷入迷糊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陵颂之看着他,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心中浮现了很多疑惑。
比如——
为什么几百年不见,敬池的身体变得如此弱了?
胡泱被从敬池口中蹦出来的“爆体身亡”这四个字吓得脸都白了,焦急万分想扶住敬池,却被敬池推开:“你先别扶我。”
太烫了。
胡泱呼吸急促,将拿出来的账本又塞了回去:“我马上画阵,咱们赶紧回家。”
敬池艰难地点了点头。
胡泱是天师,画阵对于他而言没多大难度。以前总归要顾及一下现在的人基本都是无神论主义者,现在情况危急,也顾不上周围有没有监控。
敬池扶着电线杆站着,垂着头忍受着身体被拉扯撕裂的痛楚,凝涩的灵脉却被一股沁凉的力量一寸寸疏通,轻缓地抚慰修复。
“唔啊。”
体内的痛楚缓和了不少,敬池额间的汗缓缓滑落,晶莹地掉进了锁骨窝,白色棒球帽的帽檐几乎湿透,唇瓣被洁白的齿咬得泛白,留下细细的齿印。
“可以了。”胡泱甩了甩手回头大声说。
敬池向前迈出一步,传送阵发出一道剧烈强光,正中心的两人消失不见。
“下去!”况鹤一把将黑猫拍下沙发,“不去睡你的床,爬我的床干什么?”
“你说那几块儿纸板就是床?!”黑猫龇出一口尖牙,重新跳上沙发指了指“床”的方向,圆润的瞳孔在黑夜中莹绿异常,尖利地喵了一声:“给你你去不去睡?!”
“有就已经很不错了。”况鹤大声地说,“多少流浪猫都还没这个呢!”
“你放屁!你就是虐猫!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况鹤:“说什么呢你?谁没用了?我没用还会收留你?”
“说的就是你,不然敬池大人为什么会把你单独留在家里?”
黑猫的喵喵声和况鹤大声说话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冰箱那处传来一道浓重的叹息声:“唉,怎么又吵起来了。”
“吵死了。”
况鹤:“?”
“你听到什么了吗?”
黑猫甩了甩耳朵:“没有,别问我,傻逼。”
“……”
况鹤一掌将黑猫拍了个狗吃屎!
黑猫:“喵!”
黑猫气得当即跳上了况鹤的头,对他的头又抓又咬:“要不是大人封了我灵力,我他妈直接一口咬死你!你都还不够我塞牙缝!”
况鹤呸了一声,从沙发上扑腾起来。
客厅地板微弱地闪起一道繁复的圆阵。
况鹤的脸被照亮了一瞬间,又掩入了黑暗中。但这足够让他惊愕地瞪大了眼,问猫妖:“你看到了什么?”
猫妖爪子一顿:“好像是一个阵法。”
况鹤:“嗯?”
“阵法的中心是……”况鹤看到猫妖莹绿的眸子转向自己,“沙发……”
“卧槽。”
“快跑啊啊啊啊啊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传送阵再次发出一道强光,况鹤被迫闭上了眼,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滚下来,屁滚尿流地爬:“我的妈在他家里到底捣鼓了些什么啊啊啊啊!”
出现在客厅的敬池和胡泱低头看着猛地滚到脚边的况鹤:“……”
强光消失,啪地一声,客厅的灯亮了。
况鹤睁开了一只眼,微微抬起头,看到了黑色的鞋尖。
敬池浑身滚烫得发晕,热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眼冒金花,勉勉强强挂在胡泱身上:“你还……挺热情。”
况鹤:“……”
他猛地回头看向好整以待蹲坐在沙发靠背上的猫,黑猫笑得在上面打滚儿:“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