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一听,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黄公子的意思是说,赈灾粮款已经有着落了?!”
“有了一些眉目。”
黄雄英不动声色的道:“我今天一早已经和爷爷商量过了,应该能筹到一部分的赈灾粮款,但具体多少,尚不能确定。”
黄雄英的话并不说满,按照他的估算,以镜子这类新奇且受众极广的物品,定能在京师卷起一阵风潮,二百万两赈灾粮款应该绰绰有余。
但是他不会跟李景隆说。
因为一旦什么东西多了,就是再珍贵,人都不会懂得珍惜。
相反的,大量的赈灾粮款,反而会引起贪腐问题。
就像那一个经典的谬论,官字两个口,只有喂饱了上面这个口,才能去喂下面这个口,事实上,上面那个口朝廷已经在喂了,除了战乱时期,你见过哪个官是饿死的,就是最清的清官他也饿不死,所以一旦知道赈灾粮款充足,就会有人想要与民夺食了。
李景隆哪里会知道黄雄英在想这些,不过他听了黄雄英的话,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恭恭敬敬的听着。
只听黄雄英继续道:“此次赈灾粮款筹措不易,你此去赈灾,一定要谨慎,每一厘钱都要用到刀刃上!”
“你要记住,咱们的老皇爷是穷苦百姓出身,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当官的贪腐以及欺压百姓,要知道这一次可是赈灾粮款啊,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从百姓口中夺粮,就等着夷三族吧,你这个巡抚,可要当心呐!”
李景隆恭敬的听着,差点头就下意识的跪下来,喊上一声,殿下,臣谨记!
因为这语气和神态,他太熟悉了。
看着笑眯眯的,心平气和的说话,但却是让人心头一颤。
不像他爹,像他爷!
“受教了,景隆定会谨遵黄公子教诲!”
看着神色恭敬的李景隆,黄雄英心中有些纳闷了,这个几乎可以说是改变了大明朝走向的男人,就这么听话?
三言两语间,就让堂堂曹国公温顺得像只猫一样。
黄雄英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孺子可教也!
想到这里,黄雄英对李景隆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只要一个人肯学习肯改变的话,那么他就不会无可救药。
“曹国公,可别站着了,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是你的上司呢!”
闻言,李景隆讪讪一笑,你可不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么?
“来,喝茶,不喝一会茶凉了!”
黄雄英一边把茶碗向李景隆递了递,一边道:“在下也就是随口一说,如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曹国公恕罪。”
“哪里哪里”
李景隆连忙摆了摆手:“听黄公子一席话,实在是让我醍醐灌顶啊!”
“嘿,你也别灌顶啊灌肠的了!”
黄雄英笑笑,着看向李景隆道:“曹国公,你真愿意听在下说?”
“当然!”
李景隆毫不迟疑。
黄雄英点了点头,道:“这一次你去赈灾,想好带谁去了没有?”
李景隆摇头,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黄雄英继续道:“既然没有,那我推荐你带两个人去!”
“谁?”
李景隆下意识的伸长了脖子。
只听黄雄英道:“一个是,夏原吉!”
“夏原吉?”
李景隆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倒是听说过这个人,这人在前年,也就是洪武二十三年中的举人,以乡荐入太学,之后选入禁中书省制诰。
不过此人还非常年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功绩。
如今唯一让他有些名气的是他早年丧父,力学养母之事。
皇大孙竟然会看上他?
黄雄英看了一眼疑惑的李景隆,道:“曹国公若是信我,就带此人去,若是不信,就当我没说。”
夏原吉此人其实相当的厉害,乃是治世之能臣。
尤其擅长财政管理以及治水赈灾。
后来朱棣登上帝位,浙西发大水,就是他提出了沿着大禹所开的三江入海的故道,疏浚吴淞江下游,上接于太湖,然后,量地建闸,按季节不同开闭闸门的建议,解决水患,然后还疏浚了白茆塘、刘家河、大黄浦,使得流水畅通,苏州、松江一带农田获得大利。
所以,这一次让他跟着去,再合适不过了。
一来可以让夏原吉一展所长,帮忙救灾,二来也是给夏原吉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让这样的能人更快的得到重用。
“我信!”
李景隆坚决的点头,尔后问道:“那还有一个呢?”
“铁铉!”
黄雄英淡淡的吐出这个名字。
“铁铉?”
李景隆还是不解,这又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
据他所知,这人还是元代回回人的后裔,也是老爷子从太学里面挑选出来的人,如今在都督府任断事。
据说此人断案倒是有一手。
黄雄英点头道:“你向洪武老爷子请求带上这两个人,想来他断然不会拒绝,记住,重用这两个人,他们将会成为你这一次赈灾的得力干将,会让你事半功倍!”
“好,我记住了!”
说着,李景隆端起茶碗:“我李景隆以茶代酒敬公子,感谢公子教导!”
两人喝了一口茶后,黄雄英道:“时候不早了,你早回去做准备吧,有什么话等这次赈灾完了以后再说吧!”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从黄雄英的庄院出来,已是满天繁星。
李景隆心中却是踏实了许多,听着狗子叫唤心也不烦了。
嘿嘿,咱还真他娘的英明!
知道来找皇大孙,老皇爷看重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嘛
李景隆哼着小曲,上了马车
第二日,九五飞龙殿中。
朱元璋望着跪在地上前来陛辞的李景隆,徐徐说道:“景隆,这一次赈灾十万火急,难为你了,钱粮咱会继续想办法,说说看,其他的你还有什么需求么?”
李景隆始一愣,继而答道:“皇上,臣举荐中书省制诰夏原吉和都督府断事铁铉随同前往,请皇上恩准!”
闻言,朱元璋沉默片刻,问道:“昨夜你去见咱大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