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瑟瑟的寒风如刀割，风吹到腿上，竟让陵光不经有些哆嗦，她下意识的拉紧外套，走了几步总觉得哪里怪异，顿步回眸。

“快离开这，快离开这.......”

这个声音又来啦！

山上迷雾环绕，簌簌的风刮过林间，月光洒落下来，勉强能看清前方的小道。

陵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手杖，杖柄是阴鸷的鸟头。

在她身侧不远处有一间房子，门口的牌子已经半旧，木质牌子上有一只栩栩如生地朱雀鸟以及《引灵长生》四个大字。

陵光的眸光雪亮，抬眼的刹那，看到一个人影从周围闪过，她周身气息一凝，后脑勺像长了眼睛似的，道：“谁！”

叫声穿透黏腻的浓雾，回应过来地只有周遭凝固的死寂。

“叮铃铃.....”手机忽的一响，打破了那抹沉寂，也将陵光拉回了现实。她睁开惺忪的双眼，从椅子上坐起，脑袋重如千斤。陵光习惯性的食指打圈按压在太阳穴上，刚才是个梦？怎么回到那了？这么多年了，终究是放不下那里嘛？

陵光脸上不辨悲喜，血丝密布的眼球掩藏着很多情绪。

夜色已深，饿意袭来，陵光瞄了眼窗外，准备下车买些食物充饥。

店里很冷清，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冷气，让陵光觉得背脊发凉，仿佛门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与店内是两个世界。

收银员的手法很是生疏，一点也不利索，或者是注意到了陵光的视线，收银员脸涨得通红，手下动作愈发慢了。

店内点着香薰，可是陵光天生敏锐的嗅觉，还是捕捉到了夹杂空气中的异味，她眉头一蹙，藏在镜片下的眼角一弯，脸色罕见的难看。

这个味道对于她来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一时之间她又想不起来是什么香。不过可以判断的是，这个香味绝不是人间制造的香薰能发出的香味，疑惑地种子在陵光心中种下。

她扭头即快速地将店铺扫视一圈，店铺暗处地房门都是掩着的，并不能看出什么异样。陵光抬眼看了那个收银员一眼，似漫不经心地闲聊：“这么大的店铺平时你一个人忙啊？”

收银员手下动作一停，眼神飘忽，道：“不是，平时老板也在。”

“哦，春节假期，大家都回家了，你不回去吗？”陵光一直盯着收银员，她觉得眼前这个收银员有些不对劲，店内的这个香薰味道如此奇异，根本就不是人间之物，现在店内就收银员一个人，她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

收银员叹了一口气，抬手抹去额头的细汗，刚才还是和颜悦色，突然间眼神骤变，那双阴鸷的眸子直直地朝她投去，低沉地嗓音带着冷意：“回！干完这两天就回。”

收银员抬起手，陵光注意到他手背上有几道伤痕，她在心中默数，不多不少正好五道，看伤口的大小以及深浅程度，应该是被人抓伤，而且他的手心内侧还有些微不可见的血迹。

陵光眼皮不祥地一跳：“快离开这，快离开这......”

耳畔又开始响起那句话，陵光脚下有些踉跄，头痛欲裂。手下的气竟然一点都凝不起来！

陵光疑惑：怎么回事？封印在身，法术用不了，为什么现在连最初级的灵力都施展不出来？

陵光垂眸望着手腕上那串琉羽，那是以她心尖上的朱雀血和护羽凝结而成的手串，富有灵性，平日里只要感觉到危险，它便会闪着微红的光芒示警，关键时候会变为武器，幻化为长鞭，然而此刻，它不仅没有示警，连原本附赠在上面的一丝光泽都没了。

陵光打起精神，立足。这种感觉很不好，她端详片刻，从口袋掏出手机，点开，时间是8:25,

不能再等了，这里处处透着古怪：“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这些东西我不要了。”

“啪！”货架上的玻璃杯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的小猫碰倒在地，瞬间打破了寂静无声的尴尬场面，惊地它“喵”好几嗓子。收银员目光朝它射过去，眼底略过一丝寒意，吓得猫失前爪，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在屋里窜跑起来。混乱间，身后的房门被撞开，虚掩着一条缝。

此时的收银员专注点还在手下的食物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没事，有一只小野猫老是混进来，我一会过去收拾。客人你看，我都给你弄好了，你确定不要了？”

陵光不想多废口舌，她这个人真的很讨厌麻烦，刚要起唇说些什么，侧头的瞬间，余光刚好穿过那道门缝，幽幽的月光撒进昏暗的屋内，地上堆着一堆乱发，不偏不倚照亮了一个人的脸，一张血肉模糊的侧脸直接闯进陵光的视线之内，霎时，陵光的眸光狠狠地晃了一下，原本不耐烦的神色蓦地一沉。

好在有货架作为掩护，并没有人发现陵光神色上的转变。

气氛徒然收紧，一片沉寂，此时的心跳声显得格外刺耳。陵光手下意识发力凝气，却只觉四肢无力。

怪不得这股异味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原来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情。

大脑如放电影般闪过几个画面，下一秒只觉得舌尖一阵腥甜，慢慢填满整个口腔。陵光下意识的蹙眉垂眸，鲜艳的红色“哒哒”滴在掌心中。

如果她没有记错，三界中，属冥界最喜以气味杀人。他们会在人未察觉前，将毒藏于香料中，让对手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死去。

虽然现在陵光无法判断眼前这个男人是否是冥界的人，但是一个看似平常的小店竟然有冥界的香，这屋内的香虽然不致命，但是用来牵制对手也足够了。

她一个法力全无的人，也会被香祸及，店内这个人竟然没有一丝不适，这个收银员绝对不简单，屋内的那个死尸，说不定就是惨死他手。

她需要冷静，现在的她法力得到禁锢，店内的香薰有古怪，巧妙地遮掩住了此人的气味不说，还让她使不上丝毫的力气和灵力。虽然一时之间无法辨别此人的身份，但是他绝非普通的人类，法力难以估计，如果真的动起手来，生死难料。

她盯着掌心这鲜红的血迹，眸光一闪，伸手去接收银员递过来的东西时，微不可见的在他的衣服上滑了一下，几乎在同一时间，衣服上的血，缓缓抖动了几下，便消失了。

陵光晦暗的神色一明，瞳孔微缩，她的血还有用！

霎时，男人周身红光闪现，整个人被禁锢在原地。

一切发生地太快，几乎是在一秒之间，只见收银员脸色冷冰冰的，眼眶通红，血丝一根根缠上眼球:“你是谁？！”

陵光神色近乎默然，没有回话，急速地加快步伐，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地方，只要脱离香味的散播范围，以陵光的能力，不出一个小时，便可以恢复。

身后的声音不断地响起：“竟然能在我的眼皮底下施展禁锢之术，你是天界的人？”

“你们天界是没人了吗？竟然让你一个女的来抓我？终是我大意了，竟然被女人耍了一道！我是用香薰遮掩自己身上的气息，你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我一丝外族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没有察觉到就对了，因为我现在啥也不是。”陵光脚下未停，远远摔下一句话便拐进了巷子，消失不见。

风刮着道路两旁的大树，树叶飘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念川下班走在路上，脸被冻的通红，下意识伸手去够衣服后的帽子，整理间，一时没有注意来往的人，和拐角处的陵光撞了个满怀。

念川吓了一跳，猛然抬头，皱了皱眉，黑色眼眸里先是闪过一秒诧异，而后不留痕迹地转为惊恐，急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边伸手去扶。

女生手指修长，双颊泛红，双烁亮如辰的眸子极美。帽子上的白皙的绒毛衬得她像一只可爱的小熊。

陵光目光与之相对，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女孩的长相和圣果好像......

念川弯腰的高度与瘫坐在地上的陵光正好持平，两人对视间空气中看不见火星迸射出来，她附在女生的耳畔，起唇：“快报警，有人死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留意到，自陵光手上滴下的那滴鲜血，刹那间溶于念川掌间消失不见。

念川盯着身下瘫坐在地上的女人，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涌动着一种说不清情绪。与此同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大怪力，架起身旁陵光就向人群密集的地方跑。

她们俩靠的极近，念川个子不高，小脸靠近她的脖颈，炙热地鼻息喷在陵光的肌肤上，让原本就脖子敏感的陵光如触电般一个哆嗦，耳根染上绯意。

她低眸看了眼身旁的女孩，一双如水流淌的眼眸，直挺的鼻尖上略微出着汗，配上殷红的薄唇，让她忍不住在内心感叹，真的好像那个人。身侧这个人个子最起码比自己矮一个头，力气却还挺大。逃跑间念川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她的锁骨处，陵光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敛过一抹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