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粒一夜未眠，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想法很多，最终全落成了个空白。

她侧过身，静静地望向对面紧拉着的床帘。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话。爸妈总是指责她不努力，不聪明，不优秀，同学倒是夸她了，说她漂亮，善解人意，男朋友一个比一个优秀。于是她的生活，大多时候就只有变漂亮和找到令人艳羡的男友这两件事了。

然而漂亮的人那么多，她又不是最漂亮的，时常焦虑不已。和男友交往，也是她在看眼色行事，她知道什么性格最讨人喜欢。时间一长，她都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又累又糊涂。

没想到周嘉平日一声不吭的，竟然都看到眼底里了。

何粒扯过被子，抹了抹眼睛。

算了，不睡了。

一别两宽，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了。

她明早一定要送周嘉去车站，再郑重地和她道别。

***

早上六点，周嘉看了眼对床上呼呼大睡的何粒，提起行李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周嘉戴着鸭舌帽口罩，穿着牛仔裤卫衣，除了露双眼睛出来，从头至尾都严严实实裹住了。路上，她也始终低垂着头，尽量不与人对视。

如今这副躯体的变化，已经不是她所能预见的了。她不知道下一次皮肤绽裂，流血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更诡异的情况出现。

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害怕，就是怕吓到别人。

所以她得赶紧走，走到人少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