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没地方去，干脆跟我回家好了。”

“不去。”

“你还有东西在我家，不要啦？”

“什么东西？”

“你的东西都稀奇古怪的，我哪知道是什么？”许於顿了顿，又说：“况且我妈明天就回来了，她成天惦记着你呢，你不去看看她吗？”

周嘉被说服了，她不通人情，却时常被人情左右，没办法的。

***

许於开车很快，周嘉坐在车里，什么都看不清，街景模糊成了一片，飞速从她眼前略过。

这是她第一次坐许於的车，也是最后一次，她想，下一次再见他，说不定是在社会新闻里。

如此飙了半个小时，末了，跑车在一栋小别墅前急刹了下来。

由于惯性，周嘉猛地向前一扑，但好在有安全带勒着她，扑到一半，她就弹了回来，随即稳稳地摔进了椅背。

反观许於，他正双臂搭在方向盘上，低垂着头，微微喘气。

“怎么样？”他低声笑道：“是不是很爽？”

周嘉拂开满脸的乱发，面无表情道：“无聊。”

许於肩膀抖了抖，似乎笑得更甚了。

周嘉知道他脑子向来不大正常，也不管他，自顾自的解开安全带下车，来到门前，对着密码锁输了几个数字，而后轻车熟路地开门进屋。

她前脚刚进，许於后脚也跟来了。

许於将钥匙圈挂在食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他绕过周嘉，边往厨房方向走边问：“我从国外带了一瓶红酒回来，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要。”

“不要，不行，不去，不知道。”许於揶揄道：“问你什么都是不字开头。”

“那你还问。”周嘉嘴里应着他，目光却在四处打量，她发现这房子的装修摆设，同她走之前一模一样，茶几玻璃上，细细看去，也有一层薄薄的灰。这里，好像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了。

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周嘉背靠个小抱枕，放松了四肢。盯着上方明晃晃的吊灯，她不由蹙起了眉头——该死的，这脑袋又开始痛了。

头痛的毛病，是一直都有的，但先前犯病的次数很少，而且疼得微不足道，周嘉并没有往心里去。然而近来，不知怎么了，天天犯病不说，那脑袋疼起来，简直让她想去死。旧病不去，又添新伤——流鼻血，那血跟水似的，流个没完。

再这样下去，谁知道她的身体还会出现哪些问题。

深深浅浅的光落在周嘉身上，她睁着眼，是一副丢魂失魄的神态。

人影倾斜过来，遮住了吊灯，随即一只手伸到了她眼前。

周嘉木然地看着那手中的高脚杯，杯里装着橙黄色的果汁，她接过，一饮而尽。

许於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声音轻飘，“你怎么了？”

周嘉喃喃道：“我现在头疼，你少说点话。”

对面果然安静了。

周嘉闭上眼，脑中浮现了一片颠颠倒倒的乱象，她看着看着，渐渐迷失在了里头。

滴答滴答。

钟表在转动。

许於始终垂着眼帘，无声地望着反光的白瓷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扶着桌沿站起了身，慢慢踱步到周嘉身前。

周嘉仰着脸，面白如纸，已是彻底昏睡过去了。

许於俯下身，将手轻贴在她的脖颈上，随即指尖上下刮动，缓缓摩挲着那清晰可见的血管。

而后，一根尖利的针头刺破了细白的皮肤，直扎进了血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