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看着自己女儿干瘦的身材上裹着一件不怎么像样的衣服,可她殷勤得就像献宝一样把这些米面粮油拿出来给自己瞧,只为了让自己高兴,就知道这孩子不仅心地善良,还特别的孝顺。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孩子,却生在了这样的家庭,真是苦了她了。不由得又想到自己,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呢?总不能一直拖累着她吧。
当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女儿,眼神流露出一抹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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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终于烧好了,林月婵欢欢喜喜地跑到里屋,提着水壶倒水进碗里,又将碗坐进冷水里,不一会儿一碗热水就冷热均匀了。
她端水来到母亲跟前,扶她起身,“娘,您不是口渴吗?来,喝点儿吧。”
她母亲抱着碗喝了起来,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林月婵看在眼里,只觉得感动,没想到只是一碗水,就可以让母亲脸上露出笑容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事,在像她这样的人家,却也是不容易办到的奢侈之事。
想着,她难过地便想要流泪。
“女儿,你今日去集市上,有没有把你爹欠那些掌柜的钱给结了?”
林月婵温顺地点头,“结了。”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连忙改口,“是父亲结的。”
她母亲有些诧异,“你父亲结的?”显然不相信。
“是啊,是父亲结的,我听饧店的老板娘说,爹爹在一家富户当起了长工,所以……所以是他去结的。”看着母亲明显疑惑的眼神,她又颇为肯定地道,“不然我也换不回那么多的饧呀,娘你说是吧?”
她母亲瞧着她半晌,忽然叹息了一声,“唉,你就不用哄娘高兴了,我知道的,你爹是什么样的人,娘是知道的。”说着就下泪了。
她是觉得可惜,这么一个女孩子,摊上这么一个父亲,要受多少苦、要受多少累,就是以后议婚,就这样的家底,怕是也议不到什么好人家。
这孩子,就算是再好,怕也是被毁了。
想着想着,她便悲从中来,又落下泪来,此刻的林月婵知道母亲在哭,但她不敢说话,起身走进里屋,收拾起屋子来。
虽然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但却被她收拾得仅仅有条,每一件物件都摆放在合适的位置,破旧的墙上还挂着几把木剑,和蓑衣,以及簸箕等物,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装饰品,都是自己拿棕草叶子编的。
母女两人也吃不多,前日月婵从湖里打捞出来的四五条鱼,足够母女俩吃三四天了,这日傍晚,月婵在厨房盯着水盆里剩下的最后一条鱼,跟它说起心里话来。
“你知道吗?我也不想杀你的,可是不杀你,娘吃什么,我吃什么?娘就要饿肚子,我也要饿肚子。她连着病了好多日,不能没有东西进补,不然身体就会养不好。养不好身子,我就会失去母亲,所以我只能杀了你。对不起你了,下辈子就由我来做鱼,你来做人吧,到时侯你来吃我吧,我是绝对不会有怨言的。”
她说完以后,熟练地将鱼放置案板上拍昏,利落得刮掉鱼鳞,去腮、去尾、去肚,洗干净后,手起刀落将鱼劈开成两半,斜切成六大块儿,之后跑去外头田里摘了些去腥的叶子,回屋里起锅热油,加了把柴火,口锅里溜入葱花、胡蒜瓣、姜片、胡椒等调味,木勺爆香后溜入酱油、柿子片,左右翻炒,炒出红汁后,放入鱼块,之后再加入自家酿造的米酒,自己在海边晒的盐粒,再加入五香粉、孜然粉、肉桂、豆蔻、八角等调料,添了水,加了火,盖上锅盖,就等着一锅美味的鱼汤出锅了。
做上饭,月婵蹲在地上开始劈柴,劈了满满一屋角,这时鱼汤也差不多煮熟了,将另一锅里隔水蒸好的黄粱饭端出来,在外屋的床前支好一架木桌,扶起母亲来,靠上垫子,便将热气腾腾的一大盆鱼汤端了出来。
林母看了高兴坏了,忍不住笑道,“月婵可真是越来越会做饭了,你可真能干!”说着就涌下泪来,“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上天将这样的女儿赏赐给我。”
久病床前无孝子,而她的女儿不仅做到了是一个孝子,还是个能干的女孩儿,泪水忍不住地簌簌而落。
在饭桌前哭泣可不吉利,林月婵连忙盛了鱼汤到碗里,放到母亲面前,递给她一双筷子,在把筷子递给母亲前还特意地仔细擦洗了干净。
“娘,你尝尝女儿的手艺,看看喜欢吗?咸了还是淡了?下回女儿做的时候留心一下。”
林母叹息一声,“好几日没开灶了,家里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今天能喝上鱼汤,母亲已经别无所求了。真是难为你了,好孩子。”
“娘你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已经十六岁了,也可以尽我所能的养家了,娘您生病这段时日,就由女儿来代管这个家吧,您就别操心其它事了,好好地养身子要紧。等身子养好了,我们还像往常那样,到村东头去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