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抹了泪继续说道：后来你爹也好，看周边指指点点的，也觉得羞愧再没怎么照顾那娘俩，只要足够的粮票你们能活下来我就满足了，偶尔他的票少些，我也知道，估计那娘俩有困难，再后来单位里很多家属闹，也有人管开这事，她们也是能吃上饭了，你爹再也么过去。前些天听你二爷家儿子说，最近又有一批知青回乡的，有那哑巴女的名额了。估计你爹今个是去看看娃，是我让看的，我担心她们留下来，早走了早好。”

元奇内心一阵震动，他从未想过母亲桂兰这样老实的一个家庭妇女，有这样的心机。元奇沉默了，在现实面前，道德和底线那类都显得虚无，元奇沉默了许久。

知子莫若母，桂兰见元奇这个神情拍了拍元奇的后背，让元奇早些休息去，明个早起还得给炉子扒灰给外孙打牛奶。

元奇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进了里屋，和衣睡靠墙滚到了炕边，沉沉的闭了眼。炕这边的玉梅眼边缓缓流下一行泪，她听见了，桂兰每一句都戳着她脆弱的心脏。她在心里想着母亲的抉择到底是对是错，生命和道德的对抗母亲选择了生命，现在的她也是人母，受着婆婆的委屈，男人的窝囊和自己的无能，她可以体谅男人的窝囊和贫穷，却无法接受母亲选择的偏颇，她不行，她要过好生活，不饿肚子，也不能放弃尊严。

元奇第二天一早就起床，路过厨房却发现桂兰还是比他早起，看见锅里已经熬煮的鲜奶，才知桂兰要从行动上给玉梅打气，怕定奇的话伤了玉梅的心。

简单的洗漱后元奇就蹲在地上扒拉炉子里的炉灰，里屋玉梅也起身抱着娃出来进了厨房，看见已经备好等着凉了牛奶眼眶又是一阵发酸，强忍着拿来给娃喂了，对桂兰说，

“妈，每天不用单独给我熬小米糊了，早上熬了大家都喝算了，免得每天锅都停不下来。”

“那不行，你爹他胃病重，喝小米的胃难过，我给你单独拿小锅煮，没啥。”

想起昨晚听到的，玉梅心里的火气瞬间往上蹿，可看着桂兰佝偻的背，却没地可发，只好点头认了。

做好稀饭，交代元奇给定奇带话让回来吃饭，元奇就骑了自行车去上班了。

和玉梅坐堂屋大铁桌上喝着稀饭，捞了两口咸菜，杨有山不声不响就进了堂屋，进门就递给桂兰一个布袋子，说长林给的。桂兰放下筷子，拿进了厨房，一看是鸡蛋和红糖，还有几个苹果，就打了鸡蛋给玉梅和杨有山一人窝了俩蛋，不过只有玉梅的碗里是红糖水煮蛋。端到了桌子上，继续坐那里喝着剩余的稀饭。

杨有山喝干了鸡蛋汤，放下碗，才开口说：

“玉梅就待这把月子做完，长林今早跑去送东西时都给我说了，亲家母也是不习惯人多的生活，还是玉梅的妈。”说完杨有山就离了桌子，依旧常年不变的往铁床边靠着被窝一趟，眯着眼看着窗外不知在想啥。

桂兰等了一会见玉梅喝完了糖水蛋汤，收了所有的碗进厨房了，玉梅也看了父亲一眼进了里屋炕上躺着养身体去了。

桂兰洗了碗边收拾锅灶边想着明天就是周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