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招待祁长廷,白家将整个茶厅都清空,摆上了据说在东都十分时兴的翘头案。
一尊绿莹莹的小玉佛安置在厅内最显眼的博物架上,代表了主人家最高规格的敬重。
白家四人,严家三人,外加祁长廷共八张案几,将茶厅占了一大半。
祁长廷面带微笑,却毫不谦虚地坐了首席。
白益丰落座祁长廷对面,看着对方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微凛,但他不但没有不满,反而觉得对方在京中的地位可能比他想得还要高。
严家老爷和夫人屈居次位,最后才是四个小辈。
众人依次落座,何成立在祁长廷身后,目不斜视,腰挂长剑,身姿挺拔,摆足了牌面。
很快,各色菜式流水般地被端了上来,白益丰借此打开了话匣子,拐弯抹角地套话,而严家老爷更是不甘冷落,削尖了脑袋想钻进去。
几乎没有人还记得,这晚宴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甚至没有人发现,严童自从落座,眼睛便黏在白桥身上没挪过窝。
白桥与那给她打扮的女子斗了一下午,最后还是被抹了唇脂和少许胭脂。
往日的素净清纯凭添了一丝含苞待放的绮丽,当真是像了那树林里魅惑书生的狐妖。
男人的目光如同芸河湖底的淤泥,让白桥几欲作呕。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身边突然传来“咚”一声响。
白晓将酒杯不轻不重地磕在桌上,嚯地起身大步离开,出门前,他转头盯了严童一眼。
白桥只看到白晓侧脸动了下,似乎说了什么,严童面色瞬间僵住,看了眼白桥,又看了眼众星捧月的齐公子,恨恨咬牙跟着离开。
徒留白桥和白卿还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白桥望着白晓的背影愣了下。
自从上次将白晓关在门外,她已经许久未见他了,本以为人生气了,却不想……
唉,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白桥轻叹一口,将此事抛诸脑后,端起一小盅羹汤一点点啜着,同时好奇望向坐在自己对面垂眸不语的白卿。
要么说多读书长见识呢?
晚宴,渣男,心思深沉的嫡姐,加上贵人意外来访,狗血剧情的要素全了好吗?
接下来,就该……
白卿有些焦虑,她没想到白晓会在这种场合同严童生事,还将人给弄走了。
十指紧紧绞住。
算了没所谓,白晓在她反而不好动手,一会儿事成后,再将严童诱去白桥的屋子便是了。
白卿打定主意,神色再次从容起来。
“阿桥,”她拿起桌上扣着的干净酒杯,起身行来,跪坐在白桥案几另一边,温婉道:“那日你与齐公子在粮店说话,是我将三哥叫去的,我太担心你了,打搅到了你们,你不会怪我吧。”
哦豁?活的!
白桥眉梢微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白莲花,忍不住多端详了两眼。
看够了方才十分诚恳地摇了摇头,“我当然会怪你啊。”
白卿:“……?”
“要不,你喝一杯?喝一杯我就不怪你了。”
白桥歪头一笑,在白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探手拿走了她手中的那杯酒,然后用自己的杯子另斟了一杯。
“虽然颜色差不多,但阿姐那是果酒吧,我这可是黄酒,正宗曲酒。”
“来!都在酒里了!”白桥将杯子往前一递,
白卿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躲。
她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应该说当然不怪阿姐,然后姐妹二人各自端起自己的杯子,互相敬着饮一杯,大功告成啊。
白桥看出白卿的慌乱,十分怜爱地望了她一眼,手上却毫不客气地又将杯子又往对面推了推,最后不忘委委屈屈地配了一句:“所以,阿姐其实不愿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