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转过身来,目光几乎是瞬间锁定在了那正灼灼盯着自己的姑娘身上。
他自幼嗅觉超乎常人的敏感,尤其闻不得男子的汗臭和女子的脂粉,所以十分不喜他人靠近,而眼下那股奇特的……
祁长廷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这样的味道,说是香气似乎都有些亵渎了它。
“何成。”少年轻轻开口。
何成讶异,回头确认祁长廷竟真是要他让路,顿了下方才侧身避开。
“姑娘想说什么?”少年依旧语调温和,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那味道果然愈发清晰。
是香囊?
祁长廷目光在白桥腰间不着痕迹地扫过。
白桥深吸一口气,她知晓想要水到渠成地自荐已是不可得,干脆豁出去了直言道:“我帮公子筹款筹粮,公子能否给我一份工作,带我入东都?”
祁长廷注意力都在白桥的香囊上,想都没想便按照之前跑偏的思路答道:“实在抱歉,但在下已有心……”
上人……
等等。
“你方才说什么?”
“你方才说什么?”
两道不同的声线带着相同的惊诧,异口同声地问出了同一句话。
祁长廷怀疑自己听错了,白桥更是猛然瞪大了眼睛,拼命压住嘴角上翘。
他方才想说什么?
她方才说什么?
他已有心什么?!
她一个女子,想要的竟然是份工作?!
两人神色各异,粮店里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何成左右看看,轻轻唤了一声
“公子?”
祁长廷不着痕迹地回了神。
白桥意外磕到了糖,眸子简直亮得发光,闻言轻轻“啊”了一声,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咳,我是说,我可以帮公子两日内筹到粮,十日内筹到款,只要公子给我一份可以常驻东都的体面工作。”
她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承诺和要求。
祁长廷第一次认真瞧了白桥一眼,这次是真的笑了。
他终于有点儿相信这就是那个敢当众泼严童一头脸酒水的女子了,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一时都分不出究竟是她的狂妄承诺更惊人,还是要一份工作更惊人。
“姑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祁长廷再次上前一步,漫不经心地盯住了白桥的眸子,却见对方也一瞬不让,定定回望,竟有几分难掩的肆意张扬,一切尽在不言中。
祁长廷神色微怔,唇角弧度更大了些。他稀罕这女子的香囊,更对让他意外的事情感兴趣。
他都束手无策的困境,眼前这女子……
“凭什么?”
白桥轻轻舒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这是定金,若公子有意合作,便来白府寻我,到时自当将尾款给足。”
眼见祁长廷接过那信封,当着她的面拆开,白桥的心便定了下来。
——至少在这个时代,没人能拒绝她的方案。
此地不宜久留,确认祁长廷会认真看她的方案,白桥便立马告辞,回酒楼去寻白晓,殊不知,
粮店对面的巷子旁,鹅黄裙装的女子身边立着白袍青年,默默注视着白桥的背影。
白晓面色阴沉,抬步便要往粮店里去寻那同她妹妹似是十分熟稔的男子,却被白卿拽住了袖子。
“三哥不可莽撞,我们不清楚对方底细,对方手中却有阿桥的亲笔书信,万一是个不好相与的,将书信公之于众,阿桥的名声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白卿面露忧愁,抬眸提议道:“不若先回去禀明父亲,由父亲大人定夺?”
白晓闻言,当真停住了步子,却是似笑非笑地瞥了白卿一眼。
“兄长,为何如此看阿卿,”白卿不由自主地躲开视线,却仍强撑着气势道:“我也是为了阿桥着想啊。”
“是,方才确实是我冲动了,不过禀明父亲却是不必,”白晓面色不变,一口回绝,淡淡道:“阿桥是我妹妹,我清楚她的秉性,那书信内容未必就是大小姐口中的意思,晚些时候我会亲自问她,就不劳他人费心了。”
“还有,”青年话头微顿,望向身前低着头的女子,“大小姐还是唤我三哥吧,白晓一介庶子,兄长二字却是不敢当。”
“时候不早了,大小姐早些回府,我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