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宴语言组织了许多次,但见离君珩神情毫无变化,依旧淡漠垂眼望着地面绞影粉的痕迹,他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对离君珩来说,神识相连仿佛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思来想去,他憋出一句:“你以后万一娶了道侣,可千万别说这件事,你道侣肯定介意。”
闻言,离君珩眸子淡淡瞥他一眼,眼底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低声道:“不会。”
说这话的时候日光鼎盛,屋檐下的阴影将离君珩笼罩了一半在内,他面容沉静,阴影将他五官衬得愈发深邃,琥珀色眼眸中似蕴含浅淡冰萃,薄唇嘴角微微拉平,天生透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味道,性格也是极为薄凉的淡漠。
让人猜不透,他这句‘不会’的意思究竟是不会说,还是不会娶道侣。
戚时宴认真想了想,在如今无数拥有五花八门求取道侣的剑修当中,离君珩这样的性格,最不讨喜,应该也娶不到道侣。
所以离君珩说得应该是,不会娶道侣。
而且他与离君珩只不过是神识连在一起只为铲除祸害,又没有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也没结成道侣,自然不算亲密,等会儿查完绞影粉的痕迹,二人在断开神识,照样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这样一想,戚时宴心态瞬间坦然许多,他低下头开始勘查绞影粉的痕迹。
他不知道的是,纵然神识仅仅连了薄薄一层,可只要当一方心思剧烈波动,另一方是能够隐约察觉到想法的。
所以戚时宴并未发觉在他低头那一刻,身旁的离君珩忽然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眼底带过一丝浅浅笑意,似春日里的冰雪,刹那融化。
……
地面漂浮着层层叠叠莹绿色的粉末。
随着走动时衣摆带来的微风,粉末宛若湖水被人轻轻搅合般,缓缓随风游动。好在戚时宴来之前就在周身隔了层结界,这些粉末沾不到他身上。
莹色粉末延伸出两条细微的线路,一条是回客栈的路,应当是粘在符飞帆身上掉落的。
还有一条粉末线路则是藏在角落,粉末痕迹清晰,从边缘拐入小巷,一路行到大街,一直向前延伸。
追着这条线索,二人穿过两条街。
就在这时,身旁离君珩倏然停下脚步,定定的望着一个地方,罕见的蹙起眉头,连带戚时宴也下意识顿住脚步。
“怎么停下了?”
戚时宴不明原由,原本落在地面粉末上的眼神收回,瞥了眼离君珩,正打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抬眸间,他眼前却骤然横来一只手。
戚时宴:“……?”
离君珩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银白色袖袍遮住大部分阳光,也彻底隔绝戚时宴的视线。
戚时宴颇为好笑道:“你挡我作甚?”
他用扇子敲了敲离君珩横在眼前的手,“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我更要看了,你把手放下。”
离君珩深深凝视着他,似有难言之隐般抿唇,沉声道:“别看。”
一般来说,能引起离君珩有这般大情绪波动的,多半不是极好,就是极坏。
戚时宴更来兴致了,非要见一见,刚开口想调侃两句还未说话,便听到前方不远处一道中年男子敞亮大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