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是品性有污但尤氏在秦氏生前亲热、死后相厌的虚伪劲儿也不入黛玉的眼。待过得两日又听得奶娘说东府里珍大老爷今个儿亲往贾母处请安特特禀报了件喜事:为着在娘娘省亲时府里人丁齐全些,如今已向女方下了定只等贾蓉一过妻孝就将娶新妇过门也好让新人在省亲时得以参见娘娘一暏贾门盛事。
黛玉听得不由就直接“呸”了一声:贾珍这奸夫不是说要替秦氏去死的么不是说秦氏比他儿子都强十倍么?此等情深意重当应使他纵未陪葬,也当身若枯槁,生无可恋才对,合该同他老子一般出家才对,怎地还有心情理这等红尘俗事?连个奸夫都当得这般虚情假意,不说污了真情,竟连奸11情都要寒了心……
奸11情即在东府寒了心,只得回西府来寻些暖意。
那薛家出府单住后,薛氏与宝钗还时常进府来表示下对贾府的怀念不舍可那薛蟠却是龙归大海,乳燕投林,一时得了自由借着安宅理事之便每日里呼朋唤友开宴设席真真是无限欢喜,这其间自然少不了表弟宝玉aq。
往日里宝玉总要黛玉陪着读书作耍的,只是这些时日府里圈地拆墙的,着实局促,宝玉在府里憋得无趣,本就寻着各种由头今日高家、明日冯府地往外跑。如今又得了薛家这个又近又好顽的去处,更是瞌睡遇上了枕头,两厢欢喜。
出去得多了,黛玉从宝玉的闲话里知道了薛蟠这等手笔除了交好贾府里贾琏、贾珍人等,还攀上了神威将军家的公子冯紫英、锦乡侯公子韩奇一众,就连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也与他相好,黛玉听得直笑,偶听宝钗说起她这兄长,总是各种顽愚,以前也为着香菱的事觉得那就是个恶徒,谁知从男人们的眼光来看,他却是豪放不羁、为人大方,纵是女色上放荡些,却也是少年人的性情,些许暇疵,不碍大局,若叫贾珍等人来说,却正是同好,哪有什么不好的。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外面的世界没有林妹妹,宝玉出去的时候越多,回来同黛玉说的话就越多,那每日里遇着人和事,打宝玉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好顽的、好笑的、雅致的、灵动的。
黛玉也就笑着听了,间或问两句与心中所知对应一二。她原以为自个儿对宝玉在府外的交友情况是一清二楚了。谁知这日倒叫丫头们间传消息惊了一跳。
“你说,宝玉找到袭人了?”
“是呀姑娘,那边房里碧痕、睛雯气得要死。背着……在咱们面前将那袭人骂得千刀万剐的,说是都即被老太太发卖了,若有半点廉耻,自当从此后绕着咱们府里的人走,可她倒好,千方百计地倒要寻到宝玉跟前。呸,说是还嫁了人了,也不知哪个背时的……”
“咳咳……”如今姑娘大了,如今大家在这府里又是这么个境况,嬷嬷们倒不全禁着丫头们往房里传消息,只是有些话,到底不该在姑娘胡诌。
“噢,袭人嫁了谁?如何又遇着了宝玉?”黛玉挑挑眉,莫非,这世事真又转了回去?
“也不是嫁,听说被个戏子收了房,那戏子却算是个红角儿,常在几位王爷公侯府上行走,与宝玉也就熟识了。”
“就算是红角儿,也没有带着房里女眷出门的道理呀?”黛玉没有转过弯来,问了个蠢问题,问完就侧头一笑,这事么……可真有趣。
黛玉想着这事好笑,这日宝玉回府后她就寻了来。
“宝玉,你的事发了,咱们且到老太太跟前说话去。”
宝玉这些日子在外面的事儿太多,被黛玉一唬,心下就是一跳,忙捉了黛玉的衣袖陪笑道:“好妹妹,有什么事儿我不对,你只管说,我再没有不应不改的,何苦闹到老太太那里叫她老人家不痛快。”
黛玉打他手里抽回衣袖,一边轻轻的理着,一面慢慢地围着宝玉转了半圈,“噢,我说了你就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