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何水好奇观望四周,对比原身记忆中的差异时。
道路中央突然飞驰过一辆由两匹骏马拉着的豪华马车,行人都被这霸道的行为驱赶到道路两旁,商贩们熟悉地收拾起摊位。
何承安一直拉着何水靠着商铺屋檐行走,倒是没被牵连,后来更是离开主路拐进了蜿蜒曲折的小路。
路上给何水讲起海城变成如今这样的缘由。
“三年前厉王掌握了如今的海城,我本想着修养好身体考取新试,我好歹也是个秀才,谁曾想......”说着何承安苦笑一声,指着角落阴暗脏臭的暗道。
“你看,南方灾害不断,厉王却只顾享乐。也就海城解开了海禁,咱们虽难却还能过安稳日子,但是其他州县已经民不聊生,好不容易逃进海城的灾民一部分去码头卖力气,可还有很多人什么都没了,已经放弃了自己,这些人哪怕被自买为奴都无人要,每日城卫都要清理出几具尸体。还有一部分人却一入海城就悄无声息消失,听说是被抓到暗河黑市,咱们的城主却丝毫不理会,任由百姓惶恐不安。”
那些缩在角落里躲躲藏藏的人大多骨瘦柴,衣着褴褛,偶然和一个人对上视线,看着那一片死寂、麻木到没有丝毫求生欲的眼睛,何水眉头皱起,心中暗自叹气。
何承安苦笑一声继续说道:“三月前,占据东南的萧大将军被手下霊者背叛,一月前大批霊者占据东南自成一国,号称霊神。将霊者和普通百姓区分管理,大肆虐杀狞鬼,东南大批富商纷纷逃亡,更有甚者准备逃去海外。”
“东海岸被霊者看管无法通行,南岸灾祸四起,也就厉王...”说到这里何承安面露嘲讽:“只要给足够银两何珍奇异宝,就可从厉王所掌握的西岸三城借道。海城就是其中之一,现如今东西两坊皆被外地人占据,百姓行走间都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冲撞那些人可是要没命的。城主本就不理琐事,更何况还是厉王送来的人。 ”
何承安跟何水小声说着话,同时小心防备周围,当看到一两个小孩朝他们跑过来时,立刻拉着何水躲到一旁。
“保护好钱袋,别让这些孩子靠近。”
听到何承安的关切,何水收回心神嘴角扯出一个笑:“包裹里是给你和婶婶弟弟带的干货,今天只是先来船厂看看,并没带银钱。”
钱都在空间里,根本没人偷得走。
从西城门到南城门走小路也用了一个时辰,听闻何水想要笔墨,何承安顺路带着何水去常去的书斋认了路。
之后不再说那些沉重的话题,彼此聊着儿时趣事,心情不再沉重,不知不觉就到了船厂。
·
南坊原本就是造船之地,为此专门凿开南山,挖渠开出一条顺水而下的船道,船厂大仓就是南城门。
荒废近百年的船厂如今已经恢复如初,其间工人匆忙奔走,耳边叮叮当当锯木造船之声萦绕耳际。
何承安也不曾来过这里,两人盲目找了一会儿这才拦住一位管事说明来由,管事虽语气急躁却也给两人指明负责人所在方向。
两人道谢后管事提着衣摆拿着记录小册匆匆小跑着消失。
“我倒是忘了,近些日子船厂应该都在制作出海大船,恐怕没有人手和时间接渔船的订单。”何承安语气懊恼。
“什么样的渔船,一丈、一丈八?还是要加料的两丈、三丈船?”大仓附近的一个小门敞开着,门内走出一位三十岁上下带着书生气的男子,他面白无表情眼下一片青黑,唇边长着燎泡,一看就知道没有休息好正上火。
何水两人赶忙见礼,没等他们回话男子语速极快地说道:“人手不用担心,小船一两天就能做好,甚至你们要是能提供两倍的木料,还可免费帮你们造船。”
何水跟何承安对视一眼,都有些高兴。
稍一思索就明白如今船厂面临的问题,造船需要的可不是普通木料,结实防水的油性木料最佳,可是上了年份的杉木、榆木、松木柏木等并不多见。
何水高兴是因为空间里有不少木材可以用,何承安也还记得岛上有专门种的船料。
管事看两人神色就知道这个生意成了,顿时表情和缓起来,站起身请两人坐下,让小厮添茶。
......
定好契书各自签上姓名按了手印,约定后天将木头送到南门,何水这才拿着属于自己的契书离开。
走出船厂已经快中午,何承安上午告了假,下午还要继续去码头做账房。
何水在回去的路上找了个面摊,请何承安吃饭。
面刚一端上来,忙了一上午的两人正要动筷,就听到对面酒楼中传来一个男人嚣张油腻的叫嚣和桌椅被踢翻的乱响。
人都是有八卦心的,何承安跟何水端着各自的面,找了个视野好又不会被误伤的角落蹲下,一边嗦面一边看戏。
原是一个富家公子看上了一位独身的少女,于是就把人拦下口花花,却没想姑娘身手不错,躲开富家公子的几个手下,三两下推翻桌椅跑上二楼。
富家公子被泼了一身汤水,彻底被惹出火气,愣神片刻后发出一声怒吼,面色狰狞地带着护卫就要上楼抓人。
喷博的怒意却被两个下楼的人堵在楼梯中间。
“你是什么人,没看到本公子要上楼吗?还不快给我滚开!”看也不看来人,富家公子眼里都是趴在二楼栏杆上冲他翻白眼的少女。
他嚣张,却有人比他更嚣张。
何水忍不住倾身想看清楚楼梯上的场景,就听那富家公子话音落下后,一个略熟悉的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好狗不挡道。”
字虽短却尽显霸道,话虽粗俗却显来人匪气十足。
正在何水思索自己在那听过这个声音,就看到正在叫嚣的富家公子被一条黑色布料包裹的大长腿给一脚踹下了楼,一路嚎叫翻滚着跃过酒楼大门,最终五体投地趴在大街上,在抬起头时嘴里鲜血直流,掉落门牙两个。
何水摸着右眼下的红痕,一口咬断面条:“我想起来了,是刺了我一针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