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姜明蓝不提,荼靡原本也想借着告辞问一问。
“那婢子就谢谢娘娘了。”
宁笙楼的园子荼靡没去过,但她知道姜明蓝闲来无事会在寝宫里做一些类似名士风流自种自吃的事。
荼靡跟着去了。
她一离开,姜明蓝就不再遮掩地吐出一口浊气,“快,扶我起来,我要沐浴。”
有人依言照做,也有人熟门熟路地把门一关,熟练地一条龙动作,把床单被套一律裹了起来,并拿到了偏殿里头往火堆里一扔。
宫女将姜明蓝扶着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浴桶里面,开始伺候她沐浴。
那是她在宫中收服的心腹,心腹很担心:“主子,咱们这样,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
姜明蓝并不避讳在心腹面前表达对嘉和帝的不喜:“你放心吧,本宫这样带点刺,他反而对咱们放心。可若是太过乖巧,恐怕这宁笙楼外就不止‘四五个’龙鳞卫‘关照’了!”
心腹叹口气,为主子将及地的长发拢起来搁置进水里。
像海藻似的。
旁边用作火房的偏殿里,除了在烧那些脏了的床上用具,还有一组人动作麻利地在烧水。
伺候姜明蓝伺候久了的人,可是都清楚一件事——这位主子爱干净,每次嘉和帝来过,不管留不留宿,她都要洗上四五遍才肯罢休。
一桶热水是绝不够的。
荼靡一出门,就在宁笙楼的中庭路上碰见了靠壁呆愣的云惜。
听见脚步声,云惜抬起头来腼腆地笑了笑,看起来十分友善。
她也不绕弯子,看看荼靡来的方向,又看看荼靡:“荼靡姑娘愿不愿意陪我走一走?”
荼靡福了一福,道了个“好”。
云惜于是又笑了,那笑容干净而纯粹。
却又好像有某些荼靡不太能够看得懂的东西。
荼靡于是陪着她,去了宁笙楼的后园。
云惜也说有话想和荼靡单独说,让跟来的人全都退开到边上侯着。
“这园子里的绿植都是我和蓝……宁嫔一起种起来的,说起来,好久没来过什么客人了。”
种些新鲜菜蔬可以弥补被克扣掉的那一部分月钱与吃穿。
散发着浓郁田土气息的小路边上,搁着几样农耕的工具,甚至还有肥料。
这肥料味道重,就算是宁笙楼里伺候的人,也不喜欢往这来。
云惜并没有看到,本来被姜明蓝派来给荼靡引路的那个小宫女脸上浮现出欲言又止的微慌。
云惜自己也很久没亲自过来了,她前阵子有些不舒服,便躺了几天。
一躺就躺到了昨日。
“那边是一些寻常的花卉,不如前门圃子里的好看。想必荼靡姑娘也不爱看。”
因而云惜领荼靡走的,是园子的另一条路。
荼靡本就是不知父母长大的孩子,在和迎春共同生活的地方,曾经也是偷偷种过几样蔬菜的。
看见占地面积不大的菜蔬田,反而有种亲切的感觉。
随着她们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障碍物后,那个脸上浮现着急神色的小宫女就再等不住,调头朝着姜明蓝那儿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