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报警也没有用啊。”他这样感叹道。

“毕竟普通人又看不见。”咒灵操术倒是不意外，这种事情除非出现人员伤亡，不然只会被当作恶作剧，或者是精神问题。

“有个自称咒术师的人说之后希望我能够入学咒术高专。”

“所以杰的决定是……”

“不，还是算了。回答已经很明显了。”咒灵操术叹气，他的这部分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对了杰，那个咒术师是谁来着？”咒术界总共就那么点人，就算不是知根知底也能说是都打过照面。

“他说他叫■■，特征的话……”

“脑袋好像是动过手术，有一条很明显的缝合线……”

“谁？”那一瞬间咒灵操术只觉得背脊发凉，连骨头里血仿佛也被冻结起来。

真实还是虚假？

原本的记忆也是那家伙吗？

模糊的记忆无法给出肯定的答复。

咒灵操术张了张嘴，想要叫夏油杰小心那个头上顶着缝合线的人。

画面却在他眼前轰然破碎。

过去之人无法触及，咒灵操术眼睁睁看着夏油杰的身影碎裂成几份。

他会进入高专，会去拯救他人，会结识一生的挚友，然后就那样死去，一切都被夺走。

虚妄的梦如同泡沫一般消逝，咒灵操术从“梦”中醒来。

肌肉组织一样的树枝勒着他的脖子把他吊在树干上，咒灵操术下意识去卡着脖子，免得颈椎因为自己的体重被拉断。

触及到冰冷的皮肤和毫无起伏的脉搏，咒灵操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幽灵”。

随手掰断树枝，树上长的脸发出尖利的嚎哭，黑洞洞的眼框里流出两道血泪。

咒灵操术环顾四周，被吊在树上的幽灵有不少，脸上的表情都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树上堆满了笑脸。

由无数的亡灵组成，他们沉浸在不愿醒来的美梦之中。

就算回到过去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像是已经定好结局的游戏，意识到这一点的亡灵就会陷入绝望，然后开始重复那个循环，直到成为咒灵的一部分。

咒灵操术看着树上长出来的脸，那些都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他撤回视线寻找着自己的躯壳，发现靠坐在树下的身体还有身边的五条悟。

“嗯？”咒灵操术伸手在五条悟面前挥了挥，对方戴着眼罩其实也分不出来到底看不看得见。

脑袋侧过来的一瞬间，咒灵操术还以为五条悟能看见。

咒术师对灵魂方面的防护相当的低。

咒灵操术重新把自己塞进躯壳里。

【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五条悟的手机弹出消息。

“唉？明明是杰睡得很香，叫都叫不醒。”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把面递给咒灵操术。

【那后面那个为什么不砍掉？】

“上面的老橘子说这玩意不伤人，放着捕其他咒灵。”

【不伤人？】咒灵操术眼睛一抬，仿佛是在问他认真的吗？

“嗯嗯……，果然还是砍了吧？”五条悟哼着小调子，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的语气。

他站起身来，活动开手脚。

“杰，要吃吗？”五条悟指着那棵长满人脸的树。

【不要。】咒灵操术头也不抬，他合掌默念一声“我开动了”，然后专心致志地开始嗦面。

五条悟耸了耸肩膀，像是弹玻璃珠一样把指尖的“苍”丢了出去。

那双六眼早已经洞穿了对方的致命点，用最小的创口解决了问题。

混沌、扭曲的景色褪去了，两人面前只有一棵枯萎的大树，在寒风中显得分外的凄凉。

那并不是“恶”，而是人类的灵魂聚集而成的。

在活着的时候无法笑出来，在死去之后又心有不甘。

沉浸在永恒的梦中自我欺骗。

【后悔。】

像是放进烤箱里被烤到金黄的树叶“刷刷”地往下落，这棵树已经死去了，那些不愿离开的亡灵无论如何也要接受事实。

一片翠绿如翡翠一样的叶不知从何而来，飘进咒灵操术的面碗里。

咒灵操术吃面的动作一顿，倒也没有把那片叶子丢出去。

就当是加菜了。

他夹起那片叶子往嘴里塞，有点苦涩的咸味，又微微带着点甘甜。

像是眼泪的味道。

【就算是迎接死亡也要笑着。】

咒灵人面树，在怪谈中的记载是“笑了，花就会落尽”的妖怪。

“哇哦！”五条悟还在仰着头看树上的叶子往下落，像是金色的蝴蝶一般起舞。毕竟一棵树的叶子突然全部掉光这种事情可是非常少。

“对了，杰的判决出来了哦。”五条悟仰着头，透过云层的光落到他眼睛里。

“虽然神道那边的产屋敷一族也请求从轻判决了，但是那些老家伙怕杰怕得要死。”

“……”

【你，要被处死刑了。】

一句话，两个开端。

命运的轮回扣上，滑稽的剧目正式拉开幕布。

【2018年6月】

【宫城县杉泽第三高等学校】

【两面宿傩手指回收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