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赵瑾姝的时候,傅管家干脆便去了一趟书房,请示了一下赵瑾姝的住处。
他本来是想着,赵瑾姝贵为当朝嫡公主,又是这府中的女主人,自然是带她在这王府之中转一圈之后,他想住哪儿便住在哪儿。
可是一看这天色是算是比较晚了,考虑到赵瑾姝这舟车劳顿煞是辛苦,还是想着先去请示一下王爷,先给她临时安排一个住处,等明日,再带她在这王府的院子里逛逛,届时看她是相助哪里,再给她换位置住。
但是王爷对待这个问题,头也不抬的让傅管家把这王府之中最为偏远的哪处屋子安排给了赵瑾姝。
哪处屋子阴暗湿冷,又长期没人打扫。
公主乃是千金之躯,这要是住进去,只怕是身体会吃不消。
傅管家知道自家王爷一向是不近女色的性子,可是也不能这般怠慢远道而来的公主啊!
想着王爷也是年轻,考虑事情不太周详。
于是便好心好意地提醒道:“王爷,那处废院藤蔓缠绕实难清扫,两柱香怕是弄不赶紧。只怕公主住进去,会有毒虫侵扰。”
本以为他这一点醒能让王爷即便是不喜欢公主,也不能欺负了她,不然若是皇帝陛下怪罪下来,只怕是整个益阳大祸临头。
但是陆荀却是丝毫的不在意,听到傅管家的这一连串的忠告,陆荀连头的没抬。
只见他用用朱笔,一笔一划专心致志的批阅着公文,仿佛对老管家的话,似乎是一点没听进去。
但是你说他没听进去吧,他却也是实打实的做了回应。
只是这话说的却是不大好听。
“我们益阳本就不是娇生惯养的娇小姐待得地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就让她自己回皇城好了。”
傅叔听到他这话,便是这道这王爷这是对承安公主的偏见极大。
他虽然是远在益阳,但是对于王爷在皇城的一些遭遇他也是知道不少。
故此,对于这承安公主强嫁陆荀的事情,也是知道个七七八八的。
他能想到陆荀对赵瑾姝是心中有气的,但是没想到,他的气在这路上跟人家朝夕相处快三个月,竟然还没消。
说不准这心中的气还更多了一些。
傅管家一见也是劝不动他,刚要转身出门,但是又想起来今日在门口处置的那几个奴婢。
陆荀听到了处置结果,还是没什么动静。
只说是:“几个奴婢罢了,有你按府规处置便是。这种小事,不必来本王跟前告知。”
陆荀说完,本事以为傅管家应当是要自己离开书房,但是当他抬头,却还是看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是有话要说。
陆荀看他这副模样,便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看着他问道:“傅叔可是还有话要说?”
傅管家顺着这话,便是拱手躬身道:“王爷还请听老奴一句劝,不管承安公主殿下往日如何,现如今她人已经进了益阳王府的大门,便是益阳王府的女主人。虽说益阳独立大郦而治,但若是王爷这般怠慢公主殿下,若是被皇帝陛下知晓,恐怕……”
傅管家的话音还未曾落下,但是陆荀很明显也是不耐烦了。
“傅叔,你逾矩了。”
傅管家抬头,之间陆荀这冷冰冰的眉梢眼角依然生怒。
看着他这副模样,傅管家也是不敢再多言什么,但是他又担心,若是他不说的话,王爷恐怕是会给益阳带来更大的灾祸。
“王爷,若是老王爷和老王妃在世,想必也是不敢同意王爷这般对待公主殿下!”
傅管家说完便起身出了门,他知道再王爷面前一向是提不得老王爷和老王妃的,但是若是真教他这般胡闹下去,恐怕百年之后,他也是没办法去地下给老王爷和老王妃一个交代的。
但是陆荀看着傅叔颤颤巍巍离开的背影,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他其实也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赵瑾姝,即便他不喜欢她,但是不论如何他都是为人臣子,他这般对待赵瑾姝,若他是皇帝陛下,恐怕也是很难不放过他。
可是,就是因为他都这么对待她了,她却还要死皮赖脸的赖在他的身边不走,这才最是叫他怀疑。
有哪个正常人能受这种委屈的?更何况她可是传说中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承安公主赵瑾姝啊。
陆荀叹了口气,其实他这么做无非就是两种目的。
第一就是将她赶回皇城。
他没有碰过她,就算是她回了皇城依照她的身份地位,多的是人要娶她。
第二就是想揪出来,皇帝借着送赵瑾姝来皇城按插过来的细作。
世人都知道这皇帝陛下有多宠爱赵瑾姝,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她跟他一起回益阳呢?
他当日不过是陪着赵瑾姝再御花园里上演了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然后立马就提出来要回到益阳。
那时可是新婚的第二天啊,他这般宠爱赵瑾姝,怎么会同意女儿在成亲的第二天就离开皇城随他千里迢迢的来到益阳呢?
并且当时,离开的时候那般仓促。
若不是这皇帝陛下在赵瑾姝的陪嫁侍女中按插了细作,恐怕他是不会同意赵瑾姝陪他一起回益阳的吧?
要知道,在郦国可是有成亲第三日回门的习俗,这分明成亲连三日都不到。
他想不通,除了是皇帝在赵瑾姝的陪嫁里按插了暗哨,还能有什么能让皇帝同意赵瑾姝这般跟他回到益阳。
但是想到这桩,说来也是奇怪。
他分明一出城便逐一将她身边的侍女奴才都检查了一遍,除了文鸢,几乎都是跟他单独待过。
这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陆荀皱着眉头,不住的思索。
除了文鸢,他都仔细的观察过。
这一路上他都不断地纵容手下的侍女去欺负赵瑾姝,就是想看看谁是皇帝按插在赵瑾姝身边通风报信的细作。
但是这一路走来,愣是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若是说皇帝陛下没有按插,那他是万万不可能信的。
毕竟他都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都嫁出去了,这么大的代价,若是没有取得相对等的价值,那岂不是亏惨了?
皇帝陛下一向精明,是断然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的。
他自然是相信这赵瑾姝对他用情至深,但是他不敢回应啊。
带毒的花茶,闻着是很香的,但是他不敢喝。
陆荀提着笔,摩挲着拇指上的指纹。
良久,在纸上落笔写下了文鸢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