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警部连忙打圆场安抚她的情绪:“栗屋夫人你冷静一点,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近山君也少说两句……”
简直是焦头烂额,目暮警部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恰好看到回到警视厅的松田阵平和月清枝,连忙把两人叫过来:“就是工藤警官和松田警官在林试之森发现昏迷的栗屋老先生的!”
听见这句话,栗屋夫人疲惫恐惧的眼里似乎冒出了一丝希望的火焰,她一把抓住月清枝的手,憔悴苍白的面容上全是恳求和期冀:“警官,你们刚刚从林试之森回来,有看到奈奈吗?绑匪有没有在现场留下什么信息?比如明天就放奈奈回来之类的?”
她握住月清枝手腕时用力太大,指甲像是很久都顾不得剪,此时早已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月清枝的雪白的肌肤内,留下一道道刺痛的红痕。
虽然这么痛,但月清枝却无法甩开她的手。
眼前的女人有着良好的教育和体面的工作,平日里养尊处优,总是以温柔优雅的形象示人,几乎从不和人争执。可是此时此刻,她素颜散发,以泪洗面,面容憔悴得像是短短几天就苍老了二十岁,顾不上体面、优雅、形象、尊严,像个泼妇一样在警视厅内和人争吵。
月清枝不想去指责这对父母的做法有多愚蠢或是盲目,也许他们是真的做错了,但他们也是真的心急如焚,痛不欲生。
这不过是一对因为失去孩子而快要发疯的可怜父母。
月清枝没有当过母亲,但她也能体会父母因为孩子心力憔悴的痛苦。在她受伤濒死,艰难复健那段日子,妈妈有希子也曾经无数次因为心疼她而崩溃落泪,父亲也曾多次在深夜里痛苦叹息,辗转难眠。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带给栗屋夫妇的能是好消息。
可是,已经没有奇迹了。
她的视线落在那个已经停止的平静的心电图上。
她要怎么说呢?难道要她如实告诉这位可怜的母亲,她的小女儿大概再也回不来了,而直接原因就是他拿到了栗屋夫妇准备的赎金吗?
栗屋夫人期冀的目光就像一座大山一样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她觉得自己实在说不出口。
“警官你说话啊?”栗屋夫人眼眶通红,祈求道,“绑匪有没有留下信息?奈奈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奈奈她……”
月清枝艰难地开了个头,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隔着人群,松田阵平远远地望着她。
他见过温柔甜蜜如同小公主的工藤理绪,见过果断决绝拿枪“挟持”他的工藤理绪,也见过冷静清透像琉璃一样的工藤理绪。
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工藤理绪。
她的手已经被栗屋夫人攥得通红,甚至被划出了几条刺眼的血痕,但她却完全没有挣扎的意思。她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是罕见的无措,明明她已经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尽力更努力更问心无愧了,可此时的她却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栗屋夫人。
【看起来有点可怜。】
松田阵平想。
就在这时,警视厅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目暮警部拿起听筒,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段录音,女孩稚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她似乎非常恐惧,一直在哭喊。
“不要杀我……呜呜呜叔叔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呜呜呜……”
听到女儿的声音,栗屋夫人尖叫着扑向听筒:“奈奈!奈奈!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因为是提前录制好的录音,小姑娘不可能听见妈妈的呼喊。
她仍然在不停哭泣,不断哭喊着叫妈妈爸爸,然而突然间她的哭声一滞,像是脖子被什么扼住了一样,只能听见从气管里断断续续挤出的气体声。她拼尽全力求生的挣扎反抗在大人的力量前微弱地像是蜉蝣撼树,栗屋夫妇听着对面小女儿的死亡现场录音,哭得撕心裂肺跪倒在地,几乎要昏死过去。
不过短短一分钟,听筒对面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这个混蛋!!!”
几乎所有在场的警官都咬紧了牙,有的甚至红了眼眶。
又过了几秒,听筒对面传来一声电流声。
经过变声器掩饰的声音重新响起,似乎带着些微的笑意。
“感谢栗屋夫人和栗屋先生的倾情配合,多亏十年前你们和警方的愚蠢给了我信心,我才敢再次选择你们作为下手目标……啊对了,是不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久美子的尸体?都过去多少年了啊,无能的警方找不到小姑娘的遗体就算了,要是连杀害她们的凶手都抓不到的话——”
“无辜死去的孩子们,也太可怜了吧。”
他用怜悯而惋惜的语气说完最后一句话,随即大笑着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