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的光芒洒在楼宇飞檐之下，东华阁主楼中的大厅，数十张书案摆成一圈儿，身着文袍的儒生坐在上首，燕王姬玉、监察大夫欧阳正都在其中。

欧阳声瑶站在父亲背后，垫着脚尖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直到封无缺的身影走进大厅，才暗暗松了口气，眼中有几分迫不及待。

厅中学子林立，不时有人把手中诗稿交给小斯递上去，若出了佳作便会由某位大儒当场念出来。

封无缺进入大厅，并没有刻意引起注意，悄悄把诗稿递给酒楼小厮后，便自顾自走到了大厅的座位喝茶等待。

不过封无缺少有的到了诗会的现场，来打招呼的人可少不了。

刚刚坐下，刚从监狱出来的万凌然摆出一副凌人的样子，便大冬天摇着扇子，晃晃悠悠到封无缺耳边，小声道：

“大哥，你来诗会是认真的吗？我记得你好像没怎么读过书呀。”

封无缺用修长手指旋转着茶杯，微微眯眼：

“是不是找打？”

万凌然摇着扇子，遮住眼睛以下部分，悄咪咪道：“今天可是洛阳大诗会，是风雅之地，动手太粗鲁……”

嚓——

话没说完，封无缺便轻拍手边小案，茶杯的瓷盖弹起，左手轻拍，瓷盖便带着破风声飞旋而出。

万凌然手中的白玉扇骨应声而断。

可杯盖余势不减，飞出半个大厅，砸向了正与人交谈的田御海后脑勺。

田御海身旁是个带刀中年人，双目精光内敛，耳根微动没有回头，便双指夹住了来势迅猛的瓷盖，没发出半点声响。

带刀中年人回头看了眼，见出手的是封无缺后，微微颔首示意，屈指轻弹，瓷盖无声无息穿过了拥挤人群之间的空隙，落在了封无缺手边的茶杯之上，严丝合缝。

封无缺眉头紧蹙，看了看手边完好无损的茶杯，询问道：

“那个带刀的中年人，是什么人？”

万凌然摇着光秃秃的扇骨，也不生气，抬头打量一眼：“地字头除魔卫都指挥使，刘永和。”

封无缺略显意外，没想到，这么巧，居然是他，自己还有不少问题想问呢。

“他就是‘千人屠’刘永和啊。”

“是啊，可厉害了。”

“其人地位和武艺都绝对强悍于世，其爱刀如痴，在十年前便以一手出神入化的‘一字花刀’的明传天下，十年前魔道混战，杀出了‘千人屠’的称号，以武封官。”

封无缺打量了刘永和几眼，看不出什么特殊，便也没了兴致，把目光转向了大厅上方，等待‘正戏’的开始。

万凌然或许是觉得打肯定是打不过封无缺，想在文才上夺回一筹，于是又小声道：“来参加诗会，要上交自己的诗词，你交了没有。”

封无缺听见这番嘲讽，微微蹙眉：“我就不能过来作诗当文人？“

万凌然一愣，倒是颇为意外。他左右打量几眼，无人注意，忽然凑近几分：

“大哥，你今天也买了诗过来凑热闹？”

封无缺眼神虚着眼，余光扫了他一眼：“怎么？不行？”

万凌然一脸同道中人的模样，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不好这口，觉悟跟我一样嘛。不错不错，毕竟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抄，买诗是买诗，抄诗是抄诗。”

嘭——

嘈嘈杂杂的大厅中，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传出。

不少人蹙眉偏头，打量一眼后，又当做无事发生。

封无缺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万凌然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揉着脑门，道了个歉：“我错了，大哥才高八斗，小弟不该质疑。”

说完，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