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洗干净何止是个小美人。
虽然嘉月的脸色有几分苍白虚弱,可那五官却比画得还要完美精致。
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柔软含情,大眼睛里的一层薄雾是恰到好处的楚楚动人,那鼻子小巧挺秀,唇色虽有些浅,但唇瓣饱满玲珑,诱得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
肤白胜雪,青丝如瀑,未着任何发饰,就这样柔顺自然地散落在身后。
腰带勾勒出她动人的身线,纤软窈窕。
“林公子,我不脏的,都洗干净了。”
林淮里一直盯着,嘉月感到不安和局促,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小兔子一般无辜的大眼睛,她微微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捏着垂落在两侧的腰带,揪了揪。
“不脏不脏,姑娘怎么会脏呢,我们下去吃饭。”
软软糯糯的声音缠绕在他耳畔,林淮里像是大梦初醒,忙不迭地摇头,还摆着手,声音和昨日不同,低了几分,小心又温柔,像是怕惊着她。
没有说话,嘉月乖乖地点头,又垂首向他福了福身子,双手交叠置于腹前,步履好似用尺子丈量过,不多不少,翩跹优美,仪态极佳。
拐弯时林淮里用余光偷偷扫过,心神不宁。
不仅是个美人,极可能还是个出身不俗的大家闺秀。
嘉月下了楼便被所有人的视线包围,很复杂,和林淮里的不大一样,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他们像是将眼睛都黏在她身上,恨不得将她剥开寸寸看透。
少女加快脚步的同时,林淮里也有意慢下来,将她半挡在身后,护得严严实实。
落座后,嘉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对面正饮茶的男人,对上他狭长凌厉的眸子,吓得又低下头不敢再看。
放在腿上的双手点点揪起了裙子。
救命恩人好凶,她不敢同他道谢。
“姑娘,可否告知你的芳名?”
给嘉月盛了一碗清粥,林淮里温和的声音打破压抑,尽管敬畏,但他还是略带怀疑地看了一眼望着窗外,面无表情喝茶的男人。
他是不是辨不出美丑的?
这么美的小姑娘不多看一眼就算了,态度还这么恶劣。
“我姓温,名唤嘉月。”
指尖在桌下轻轻绞着,少女的嗓音柔软,盈盈染笑的清澈眸光却让林淮里心跳加速,耳根罕见的红了。
“好名字,好名字。”
“这位是陆凛,他性子向来如此,你不必介意,更不用怕。”
连连点头,林淮里又开始介绍她的救命恩人。
他换了身藏蓝色的锦袍,玉冠束发,五官英俊硬朗,肤色不算白皙,偏麦色,不同于京城,温嘉月接触过的那些男子,没有他们的矜贵亦或是风雅气度。
通身的气势强烈又危险,让人感到畏惧和压迫。
像是野外的狼,狠戾中又透着一丝窥不透的深沉。
嘉月又极快地,胆怯地看了陆凛一眼,便乖乖地低头,接过林淮里递来的碗,向他道谢。
虽然米粥清淡无味,远不及家中的香软,但她很饿,也知道不是挑剔的时候。
早膳用完,三人各自回屋休息。
嘉月身心疲累,睡得很熟,错过了午膳,再醒来时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推开窗户,借着洒落的月光摸索到桌台边,用火折子将烛灯一盏盏点燃。
不一会儿门便被敲响,林淮里端着饭和菜站在外面。
“温姑娘,天色不早,你便在屋里用些晚饭吧。”
“我们都吃过了。”
接过他手里的盘子,嘉月轻轻点头,就在她又要福身行礼时,林淮里退后一步摇手制止。
“姑娘你不必这么客气,都是举手之劳。”
“我已帮你找好马车和车夫,你只需告诉他去往何处即可。”
“你且稍等,我取个东西便回。”
说完后他也不等少女回答,便匆匆回自己的屋子。
将饭菜放到桌上,嘉月又走到门口,纤长的眼睫微微垂着,掩去大眼睛里的一丝不安和畏缩。
她的确很想去北丹找父亲和哥哥,可是又害怕再遇到那样的危险。
林淮里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素雅的白色帷帽,轻纱很长,若是戴上约莫能遮住她整个身子。
“防人之心不可无,姑娘你这一路还是要避上一避。”
“这些碎银你也拿上,应该够用一阵子。”
一手帽子,一手荷包,林淮里笑得温和,充满关切,尽管每每看到她心里都会抑制不住地悸动,可他很清楚自己高攀不起。
不如单纯地积下一份善缘。
“林公子,你们,你们可不可以送我去北丹城?”
“这份恩我一定会报的。”
说到最后,嘉月有几分哽咽,美眸中涌上泪光,在烛火下闪烁着,脆弱得一触即碎。
林淮里的心瞬间软了,有些不忍和动摇,但又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