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见面,舒清晏只看到过对方用那种特殊的丝线伤人,就以为谢亦朝的武器是它了,却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用剑,且如此骇人恐怖。
他记得对方剑现的凌然傲气,拔.出时的风云变幻,那一刻天地黯淡。
“施家主再不施救就真死了。”谢亦朝收回长剑,剑身上蜿蜒曲折的凹陷勾勒出“峥嵘”二字,他伸手扶起跪太久腿软的陶岁,尽管出手阻止及时,但筑基中期的陶岁面对金丹期的威压仍旧受到些伤害。
陶岁凉凉地望过瑟缩的施皖沅,一触即离,落到对施家主紧张的年轻男子身上,不是施林昀。
施林昀是施家最出息的子弟,筑基巅峰,金丹有望。
“多谢前辈的搭救。”陶岁低声朝谢亦朝道谢。
“既然答应你做陶家客卿,自然不会反悔。”谢亦朝见他能够撑起自身后,放开搀扶。
陶岁欲言又止,从方才的一剑,他便知晓自己之前认为谢前辈是金丹期的想法大错特错,但又不确定到底是因为剑招惊绝天下,还是……他依然不敢确信世上竟有这么年轻的金丹之上的人。
二十三岁的元婴……他现今弱冠之年,不过是筑基中期。
还是前者比较可信。
陶岁走到自己父亲面前,介绍谢亦朝和舒清晏的存在。
舒清晏站定在谢亦朝身旁,他想到对方送给自己的镜月。
谢亦朝把他的表现收入眼底,悄然勾勾唇,今日出剑除了震慑,便是引起舒清晏对用剑的请教之心,镜月一直不被主人使用就太可惜了。
……
施家灰溜溜地离开,陶家倒是高兴地办起酒席,欢迎谢亦朝成为陶家客卿。
人情世故的交际,谢亦朝觉得麻烦,中途就拉着舒清晏,顺带拐了陶岁跑了,他还得在陶家住个几日,为陶家撑撑门面,免得再有人过来找事。
主要是对施家的警告。
谢亦朝打发舒清晏回屋休息,连续赶路、应付旁人对于身体娇弱的人来说也是一件劳累的事。
舒清晏立时明白他有话跟陶岁说,且不愿自己知晓,顺从地应声回到陶家给他们准备的客房,候在屋外的侍女向他福身。
“奴婢元衣,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唤奴婢去做便好。”相比其他侍女,衣着要复杂漂亮些的女子站前。
舒清晏没有任何不习惯的样子,自然道:“我想洗漱。”
元衣屈膝道:“厨房已备好热水,稍候就为公子送来,公子先入内休息一会儿吧。”
舒清晏走入房间,很快就有小厮搬来浴桶,侍女端来洗漱用的香膏、头膏。
元衣为他上了一杯热茶和一盘各种口味的点心。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舒清晏自离开添香阁再未享受过,这样的伺候确实特别引人堕落,然而舒清晏从未想念过,他看着侍女们想亲自为他宽衣解带时,让她们全数出去了。
在他入水梳洗之前。
另一边的谢亦朝、陶岁二人,正低声讲着话。
谢亦朝看见舒清晏进了杏枫院后,便对陶岁道:“我需要能够重塑根骨、祛除污秽的东西,无论是丹药、仙草或是宝地。”谢亦朝指尖按了按掌心,“如果你们能找到这些药材也可。”他把在丹元大录典里见到效用能满足他要求的丹方拿了出来,只是里面的许多药材都是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即使找到也得是在炼丹方面造诣登峰造极的才敢炼制,而谢亦朝本人离那个境界还差点,可交给别人炼制他不放心,打算在接下来好好进修下自己的炼丹技术,以备万一。
陶岁一呆,想起段戏说故事:“前辈所说的可是那福林仙泉?”
“福林仙泉?”谢亦朝蹙眉。
陶岁摇摇头:“那不确定是真是假,前辈容我族试一试寻找。”他拿起谢亦朝递来的丹方,目光顿在纸张上所写的药名上,额头挂起一滴冷汗。
谢亦朝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多么困难,只道:“尽力而为。”
实在不行也只能慢慢调理,但可能会影响修炼,而以舒清晏修炼的劲头,怕是不甘停滞强行冲击,伤上加伤。
接连半个月,他们已经在陶家待了这么多天,鹤嘉城的热闹处都被逛遍了,施家不仅没来找麻烦,还仿佛销声匿迹般低调下去。
可他们在不久前又进阶了位金丹,便是施林昀,原本的施家家主仍旧卧病在床,身体上的伤势经过撒钱似的珍药治疗其实好了七七八八,但施烈锋却变得十分萎靡,精神恍惚,沉浸于谢亦朝那一剑的威吓里不能自拔。
谢亦朝的手下留情,没让别人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倒是心神崩溃疯了,得到消息的谢亦朝略显无语,好歹是依靠自身进阶的金丹,怎么心性如此差?
经此,陶家新来的客卿一战成名。
谢亦朝对于这些虚名并不看重,他甚至跑去施家看了看施烈锋的情况,确实神志不清,他也束手无策。
施家的新任掌权者施林昀心性倒是极好,否则也不能二十五岁晋为金丹,超脱于大部分修士,拥有六百七十八岁的寿元。
谢亦朝的到来没有隐瞒施家,面对施家的仇恨,他接受良好,瞧过施烈锋觉得没救后,便打算离开。
施林昀却是拦住他,不是找他复仇,而是想要解除仇怨,施陶两家已没有联姻之实,何况陶家还有谢亦朝这样的强者入驻,两家日后也不会再有多少交际,底蕴不足的施家经不起多的折腾。
希望大家各走各的阳公桥,就当以前的事没有发生过。
施林昀的态度称得上谦卑,这件事谢亦朝不能自顾答应,他把施家的想法传达给了陶岁,随即陶岁如何跟家长说,后续又是怎么操作,谢亦朝便不清楚了。
只听说施皖沅要嫁人了,还是怀着孕嫁给之前陶岁爆出来的情夫,那情夫一无所有,独有张好听的嘴,却是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小蜜罐子长大的少女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