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不全,只有特意在识海里搜索相关信息,才能翻找出零星的记忆画面,而且还不一定每次都能找得出来,找出来的东西也可能太零碎太模糊,看上去完全不知所云。
就像这次,沈酝躺在石床上开始回忆极阴之夜,脑子里闪过的一些片段却是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臂,和一条粗大的、锈迹斑驳的锁链……
沈酝口中甜腥之气蔓延,他赶紧睁开眼,又囫囵塞了颗丹药。
就这么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已是让他面色惨白,满头虚汗……不过那个画面,究竟代表什么呢?
沈酝迷茫的抬起手臂,这只手干净修长,白玉般的肌肤下,能看见几条淡青的血管。没有被凌虐过的痕迹,那条伤痕累累,状若枯骨的手不是他的……
……
极阴之日只是个概括,并不是非要到七月半那天。
实际上,才七月初,沈酝就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了。
头几天,他动不动就吐血,不过也不知道这修真者的血液储存量是不是跟凡人不太一样,反正他是吐啊吐的,也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
妙丹峰的丹药就是一补血的丹药,没什么特别的,那几天他就把丹药当糖豆吃。
第七日的时候,沈酝开始觉得冷……原身的储物空间里,储备的那几大箱子炎阳丹就派上用场了。
沈酝又靠着这些丹药度过了七日,这才到了真正的极阴之日,十四日,沈酝连吞了一整瓶炎阳丹也没有效果了,他的发丝寸寸灰白,面色凝了一层冰霜,就连他变成白色的睫毛上,都挂上了霜花。
整个洞府,因为他的存在,变成了冰窖。
外面的世界还十分炎热,沈酝却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冻死了。
他蜷缩在变成冰床的石床角落里,望着洞府门口那照射进来的一缕阳光,呵气成冰。
为什么……这么冷……
他不是没想过去外面的大太阳底下暴晒,可这毛病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他一被阳光或者月光照射,就疼得他死去活来,仿佛有刀子在一刀刀凌迟他的血肉。
从没来受过这么大苦的宅缩青年,痛哭流涕的滚回洞里,宁愿自己被冻成冰雕……至少冻着冻着,也就麻木了,不会感觉冷和痛。
他不知道这样深入骨髓的冷还要持续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没坚持到第二天,就已经有了反脱衣症状。
浑浑噩噩间,沈酝开始觉得很热,想要把身上的衣物除去,他动手扒拉了两下,却被人阻止。
“热……”沈酝已经冻得睁不开眼了,挣扎了半天,眼皮才微微掀起了一点。
黑色的小蛇比一月前大了太多,此时已经有人的一臂粗了。
这会儿黑蛇正用脑袋蹭他的下巴,蛇尾将他的腰肢缠住。
人类在生病时,内心是极其脆弱的,这个时候会格外渴望有人能陪着自己。
沈酝也不例外,虽然陪着他的,是条黑蛇,但这到底让他安心了些。
他似乎是睡了一会儿,也可能是晕过去了,再掀开眼皮,自己好像是搂着一个人……是的,他不是被人搂着,而是搂着个人。
那人身形比他小些,刚好能缩在他怀里。
沈酝有些惊讶,很想将眼睛完全睁开,下一刻,手却碰到一截光滑的蛇尾。
蛇变成蛇妖了?
沈酝很想仔细分析一下这件事,可是怀里的人体温实在是高,像个小火炉般贴着他的心脏。
最寒冷的地方解了些冻,沈酝又舒服的睡了过去。
之后又被冻醒了,这次却完全睁不开眼,他似乎被冰封了起来,意识也变得无比模糊,他能感觉得出来,自己要是熬不过今日,就怕是要不行了……这毛病也太霸道了!
微弱的意识还能感知外界,隔着厚厚的一层冰,有人将他紧紧搂着,隐约说着什么。
“……我是至阳之血……就是,……性本……歉……”
沈酝想说,蛇是冷血动物,怎么可能会是至阳之血。下一刻,一滴血落在他唇上的冰面上,那里的一层冰竟如遇到天敌般极速化开,让它顺利落到沈酝唇边。
可他依然无法张嘴接纳那滴血。
有人捏开的下颚,将已经咬破的舌尖送了进去……刚开始的时候,沈酝还是被动接受,到了后来,他缓和了身体的僵硬,便主动回应索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