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轩里的人都不好说话。惊云冷冰冰的,从来没听到他说一句话,寻灵似乎对她有敌意,向来目光不善,至于含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着好说话实则心硬得很。唯独揽月,可以试试。
“揽月,你能帮我个忙么?”
“夫人有什么吩咐?”
傅挽挽想了想,鼓足勇气道:“我姨娘因为做错事,如今被关在侯府柴房里……”
揽月扬起脸,“夫人想去探望?”
“也不是探望,”傅挽挽见他语气轻松,顿时升起希翼,“我想托你给她送些早膳过去,不过,如果能去探望,自然是最好的。”
然而揽月下一句话就打破了傅挽挽的希望:“夫人去问含玉姑姑吧,我只是个侍卫,负责护卫爷的周全,旁的事不管。”
原以为揽月少年模样定然简单些,没想到如此推脱。
傅挽挽急了:“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虽然没有三媒六聘,可也是有圣谕赐婚的国公夫人,为何要禁足我,不让我出入院子?”
“夫人误会了,刺杀主子的真凶一直未曾落网,这两年以来,我等一直呆在听涛轩,不敢擅出。,一旦夫人走出院子,刺客可能对夫人下手。”
傅挽挽软了语气,恳求道:“若是有危险,你跟我一块儿去柴房成吗?我不会耽搁太久的,我姨娘被用过刑,手脚不便,现在柴房里没人照顾她,我怕她不肯嗖馒头。”
是可以办到的,但揽月不能放傅挽挽出去。
夫人要是出了门,得知柴房失火的事,不知道要闹腾成什么样。
“还请夫人见谅。”
傅挽挽只好作罢。
“那我不去了,你送些吃食送些过去好吗?”
揽月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摇头,都化成灰了,还吃什么。
傅挽挽满是失落地望向茶花。
正在这时候,外头有人扣响了院门。
揽月神色一凛,朝前院走去,傅挽挽放下剪子,走到厢房廊下看动静。
和昨日一样,揽月只是隔着门询问:“何人叩门?”
外头答得很客气:“有圣旨到。”
揽月打开门,院外站了一群人,打头的是两个太监,后面陪站着侯府众人和一众抬箱笼的内侍。
其中一个太监见开了门,便举起手中的圣旨示意,朗声道:“孟星飏、傅挽挽接旨。”
揽月没有立即答话,反而是沉声道:“公公应当知道皇上曾经有过旨意,即使是听涛轩外围,闲杂人等亦不得聚集。”
太监皱眉,挥手让后面抬箱笼的人退下,侯府的人没往后退。
姨太太也在其中,揽月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回院子里请了傅挽挽出来。
傅挽挽走出院子,眸光扫了一眼远处的人群,看到傅家亲眷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她跪在地上,聆听太监宣旨。内容自是皇上夸赞孟星飏与她云云,说他们的金玉良缘、天生一对。身后那些箱笼都是皇帝赐下的东西,傅挽挽领旨谢恩。
太监又道:“夫人,过几日皇极府的李修元大人会来为公爷诊脉,他是解毒高手,或许公爷的病情会有转机。”
“妾身代公爷谢陛下隆恩。”
待太监宣完旨,傅挽挽的二叔上前给内侍们逐一打赏,其余亲眷则面色不一地上前向傅挽挽道贺。
虚假的喜气洋洋之中,傅挽挽看到了一张冰冷的脸。
傅卫卫今日未施脂粉,只略微扫了峨眉,墨云般的长发简单地绾成单螺髻,一支碧玉素簪随意点缀于发间,素净、典雅却无比高贵。
她站在小沈氏身旁,眸光泠然地落在傅挽挽身上。
傅挽挽能理解她对姨娘的愤怒,但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小时候,傅挽挽曾把自己最喜欢的老虎布偶送给她。爹爹说姐姐的娘亲过世了,担心她夜里害怕,把天天陪着自己一起睡觉的老虎布偶送给她。
现在想想,以傅卫卫对她的恨意,只怕早就把那只布偶撕成碎片了。
“挽挽,如今你既奉圣旨成了亲,往后要尽心竭力照顾公爷。”平宁侯不在,二叔作为长辈,上前叮嘱了几句,
“挽挽知道了。”傅挽挽生硬答道。
不过不知为何,二叔神情有些古怪,再看侯府其他人,亦是神色各异。
“只希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公爷能早日病愈苏醒,”二叔又道,“往后听涛轩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找你二婶和三婶。”
“侯府的事,不都是大姐说了算?”傅挽挽道,“我原是不知,这府里还有长辈的。”
当初傅卫卫把她和姨娘囚禁在柴房的时候,这些叔叔婶婶没有出来说半句话。
这话一出,二叔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
二婶见她这样下自己男人的面子,冷笑道:“说得也是,你们大房的事,大房解决,往后你有什么事就去找卫卫,你们姊妹间好说话。”